“大螺巧,小螺拙。大螺骑花马,小螺没官做。”
扬州城里一条小巷,李虫娘找郭晞要了几个铜板买了个糖人儿,一路跑跑跳跳哼着刚学来的童谣,如一只出笼的百灵鸟一般,好不快活。
今日正值东渡大会,扬州城内万人空巷,男女老少都去了瘦西湖,虫娘在空旷的巷道里一遍一遍唱着歌与自己的回音应和,过不一会儿便兴致索然了,就连糖人儿的甜味儿也淡了许多。
“大螺小螺……大罗小罗?”郭晞跟在后头若有所思,他对这儿歌似有另的想法,问道:“虫娘,你这歌儿与谁学的?”
李虫娘闻言顿时有了精神,忙道:“如何,好听么?”
“好听,与谁学的?”
“儿歌儿歌,自然是跟小孩儿学的咯。”
郭晞全然未注意自己的敷衍态度惹恼了面前的任性少女,少女扔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郭晞轻叹一声,实是无奈。算起来他到扬州城也有两三日了,皇帝交与他的任务却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他原想一早赶去瞧瞧东渡大会,趁此机会打探打探和氏璧的线索。可经过上次不良人的教训,他又不放心将虫娘一个人留在馆驿中,便与虫娘说起东渡大会如何繁华热闹。谁知虫娘却一反常态,丝毫没有想去参加大会的心思,只是拉着郭晞在城里头瞎逛。
郭晞害怕虫娘再走丢了,忙追上去劝道:“方才听瘦西湖那边的动静,大会该是开始了,咱一同去看看么?”
虫娘轻哼一声,仿若未闻,只是寻了一处石阶坐下,百无聊赖地用指尖盘绕着发丝左顾右盼。
这不爱热闹的李虫娘郭晞可头一回见,他心头正奇怪,前方横巷间却突然冲出来一辆八抬轿子,轿形硕大,横亘在小巷里,掩住了大半天光。
郭晞打眼一看,抬轿的轿夫个个虎背熊腰,裹着黑布看不见模样,轿帘紧掩,乘轿之人也神秘非常,而这轿子虽是八抬但也不算奢华,没有一点珠玉锦绣的装饰,只是黑木漆雕,处处绘着奇谲诡异的图腾。
凉风乍起。
邪!
郭晞心头一时唯有此感。
不单单是眼前这情境气氛之邪,郭晞更惊异的是他竟隐隐约约感到乘轿之人透着一股滔天邪气,虽然那人刻意隐藏压制,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是真实存在的。
那八个黑衣抬轿汉子也十分怪异,抬着巨大的轿子脚下却无一丝声响,眨眼间便从郭晞两人身旁掠过,带起一阵冷风将李虫娘手中的糖人儿都吹折了。
李虫娘打了个寒噤,不自觉伸手抓紧了郭晞的衣角。
“毫无生气,不像活人。”郭晞望着远去的轿影喃喃道。
“啊……你,你什么意思?”
李虫娘带着哭腔,看来是被那晚上的赶尸人言一阳吓得不轻。
郭晞轻抚李虫娘的脑袋,安慰道:“莫怕,有我在呢!只是,看他们去的方向多半是去瘦西湖参加东渡大会的,看来我们不得不跟着去一趟了。”
李虫娘尽管不情愿,但也不敢再待在这空旷无人的巷子里了。
路上,郭晞突然问道:“虫娘,你今日可奇怪了,为何不想去东渡大会?往日你可不是这样的。”
从前长安大小之灯会、庙会李虫娘均不愿错过,皆当央求郭晞携自己去玩耍,可今日东渡大会之盛,可谓空前,李虫娘却不愿去了。
事出反常。
“嗯……”李虫娘沉吟了许久才呢喃道:“我知你此次出来身负重任不同以往,可是……可是我也知道定然会有不同以往的危险,这甚么狗屁大会坏人定然许多,我不想你像那李奴月一样,因我这个累赘而身陷险境,甚至……甚至害了性命……”
言语至此,虫娘呜咽着不能继续,微微啜泣起来。
郭晞无言,紧了紧牵着虫娘的那只手。
想来,虫娘也是个苦命人。
何苦?
生在帝王家……
瘦西湖心亭,侧畔千帆过。
如今三宗俱至,宾客齐聚,但大会却仍然没有开始的意思,鉴真似乎还在等待什么。
见性禅师与孔大先生均已年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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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稀,年龄辈分都是现今武林中的头辈,乃是泰山北斗般的人物,此前已有多年不问世事,江湖中稍年轻些的都不曾见过他们。而青鸟与鉴真都尚在壮年,是在二老之下的二代弟子,也是中原武林的中流砥柱。
四人隔着辈分,如今却如老友相见一般,只是顾自吃茶谈天,从道论谈及佛法,又从佛法谈及儒术。
李奴月一干人等都候在一侧旁听,那些东瀛遣唐使们听得尤为认真,真是生怕漏了一字半句。
而亭子之外也是繁华热闹,江湖中人久别难重逢,唯有趁此盛会与故友相见,俱都欢天喜地,高谈阔论自己在江湖中闯荡的故事。
罗马瘦虽也看不懂鉴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职责所在,一刻一巡,没有半分松懈。
直至午正三刻,罗马瘦方欲再次动身起巡,忽觉异样,后脊似有寒风穿背,不住发凉打颤,转头望去,只见得一部八抬漆玄木轿不近不远立在身后,诡异非常。
可是这边还未打量完,另一头又起骚动,罗马瘦抬目远眺,竟在纷闹的人群中看见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正是他的亲兄弟,罗病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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