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二哥一手紧紧拉着缰绳大声说道,另一只手上已经擦出血痕,可见刚刚有多么紧张急迫。
也许是为了安母亲和妹妹的心,他还是拉开帘子偏头过来让她们看清自己的脸。
“阿恒…”。宋母一开口已经是哽咽,这个昔日明艳的妇人已经明白丈夫的结局。
“你和箐箐躲起来,我去。”一边说着一边在剧烈摇动的车厢里翻出一件黑色披风往宋娘子身上围。
知道母亲和二哥是要架着马车去引开追来的山贼,宋娘子紧紧拉着母亲的手。
也许隐隐之中知道那是一条不归路,她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急切道:“不行不行,我们要一起走。”
而车外的宋二哥由于耳边的风声并没有听到宋母的话。
宋母拉着宋娘子膝行到车厢前,马车放缓速度慢慢停下来。
“没事,说不定那伙贼人不会再追来了,我往前把车放了,你们在这等我。”
宋二哥眼睛微红,扯了笑安抚家人。语速加快,也不多说,只跳下马车给母亲和妹妹让路。
见两人被马车晃得头晕,妹妹又被娘推了下来,他忙去接。可就在宋娘子下车一刹那,宋母一反刚刚的虚弱,拉住缰绳抽了马疾驰而去。
“娘…”还没喊出口,宋二哥捂住妹妹的嘴,马上带着她往路上方的树丛跑去。
这时已经临近天黑,找了一处草木茂盛隐秘处,那一身披风在昏暗的丛林里并不突兀。
“阿箐,你在这乖乖等着二哥来接你,不要乱跑知道么。”一边用食指比了“嘘”。
宋娘子说不出话,只连连点头,眼眶里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到底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娘子。
说完宋二哥走出躲避处,迅速但认真的清理掉痕迹,直往马车离去方向跑。
他走后不久,下方也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直到渐渐听不到,宋娘子也不敢弄出一丝声响,憋着哽咽,泪水还是在流。
月明星稀,可树林里只偶尔透出一丝光亮。宋娘子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早已不再哭,只睁大双眼一直看着二哥离去的方向。
二哥没有回来,母亲没有回来,那群人也没有原路返回。在一天一夜没合眼后,由于体力不支她终究昏睡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丛林里只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好在这里挨近道路,并没有大型野兽,蛇好似也对她不感兴趣。否则早已丧命。
宋娘子想,她可能等不到二哥了,她要去找他们。于是僵硬的站起身,不敢走下方的大路,只在树丛边顺着路走去。
可走了两天,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踪迹,她不知道是不是在上一个岔路口走错了路。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娘子,只凭着感觉走罢了,完全不知道要去哪。
渴了就喝溪水,饿了只找到她见过的一种野梨子和野板栗。野梨很是酸涩,往常母亲带着她用来煮甜水喝的,通喉润肺。
不知走了多久,十天?半个月?宋娘子倒了下去。
此时的她完全看不出曾经娇憨烂漫的样子,饱满的脸颊凹陷下去,身上的披风下摆破破烂烂,脚上精美的绣鞋又脏又烂早已看不出样子,手上脸上布满伤痕泥土,还有许多被蚊虫叮咬的痕迹。
身上的荷包连带银钱也在混乱中遗失了,只剩两个珍珠垂丝银夹,珍珠耳环和一个玉镯被她收到了里衣。
宋娘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亲人,只得收好这些首饰。她学过管家,对物价了解,也知道这几样东西约能卖十多两银子。
虽然经历了那样凶险的情况,但她还是希望亲人还活着只是走散了,这些银子也能让她雇人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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