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背影,寅不禁焦急。
“子,你说,卯不会有事吧?要是达赖以什么什么无妄之罪给她关上了可怎么办?”
“胡说八道!”一官僧听说,些微嗔怒。
“无罪之人为何要捕?出家人不做那些蝇营狗苟的勾当!”
如此一语,怼得两人再不敢吭声,就蹲坐在一边,默默等候着。
——
宫内,跨过熟悉的弯角,到了接待室。
达赖早已恭候多时。
门一声“咔嚓”,背对之人未转身,先闻其声。
“你终于回来了。那物,可是找着了?”
“找着了,也用过了。今日回来,正是想要归还,并重重道谢。”卯应答。
“不用还了,你便拿着吧!就当是出远门一趟,我予你的别礼。它是有灵性的,单只呆在凸雪区,也算受委屈了。至于这谢,却是我该谢你们。”
“谢我们?”卯疑虑。
“谢我们什么呢?”
“让那愁苦少许,让平安幸福延长。此次征程必是艰险磨难的,路途上,你会遇见许多人,会看见更多的忧愁,会历经无数次的自我救赎,你的特殊,是上天赐予的厚爱,却也是摆脱不掉的枷锁。”
“见人有难,佛家人怎可熟视无睹?你那些好友也都是一个个忧国忧民的将士,危难时,必然救人于水火。传播福祉,我倒应该感谢你们了!”
“这都是卯应该做的。所经苦难,都是命中定数,这一劫,是卯需行的。您知道,我一直想要找到答案。”想到这里,卯的眼里又生出无限的愁苦来。
所看人不无动容。
“也罢也罢!”他叹息一声,怜惜地望着她。
“也许此行一趟,你也就真的成道了!”
佝偻着背,绕过小道,从屏风后捧出一条白净绵长的哈达。
走上去,抬起手肘,踮起脚尖,缓缓将其搭在卯的颈项。
“我知道,若不是为了还这器物,你定是会不告而别的。逻娑人的规矩,临别前,赠予你一条礼巾,只愿苦海无涯、望君长安。”
“放下尘世,放下的是一切怨、恨、恶、悔,却不是离开尘世。总道人世愁苦,却只有睁眼看看那些苦,才能参悟‘苦’的要义,活着,不是为了赎罪,治病救人、实行善举也不是为了赎罪,谁是生来就有罪的呢?”
“卯知道了。”她的眼角泛起涟漪,却偷偷忍住。
“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
……
人影愈来愈远,连光晕都跟着消失。
望着这个决然离开、去探索真谛的人,视线转移,又看向清晰的窗外:遥远的地方,各个心事重重的信徒继续着自己长远、虔诚的朝圣,这几万层阶梯,引得多少人前仆后继?又有多少人,迷茫不已,热泪滚烫着,找不到归宿?
“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三步两步便是天堂。却仍有那么多人,因心事过重而走不动,一念之差便落叶纷纷。天凉了,每滴泪都温暖着诸佛。世间事旧得不能再旧了,却依旧落花流水。”
他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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