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错道:“今上又怎会错过时机,这一趟冒险势在必行。”
马赞道:“太仆送来战马只有五千。”
“这是为何?太仆治下三十六苑五监六厩,战马当有二十万匹以上。”
王恢道:“如今江良耳把持太仆,实际只有四万匹马。马邑一战,伤亡战马在三万左右,阴山六郡补充之后,太仆再无战马,我们再也没有出塞的可能了。”
马赞道:“阴山六郡民间在栏马匹,可以凑出两万,但是合格战马数量不多!”
北宫错道:“马政废弛,太仆为乱,非只一日。沉疴在身,积重难返。今唯有上表,延迟出塞时间。”
牧野铉见奏大怒,乃传诏:“马邑之战,以少击众,今匈奴颓败,踟蹰不前,居功自傲,或养匪自重乎?朕命九月发兵,自鸡鹿塞出塞,先破沐楼山句林王,再破鞮汗山沮渠王,守住夫羊句山,以龙勒水为前线,待牧野珉出涿邪山,尔等自可进军东浚稽山,徘徊以观敌情,如无所见,将情况用快马回朝报告。”
北宫错叹道:“天子严责,以为胆怯,君亲无将,将而诛焉”。乃率步卒五千人,骑兵一万出鸡鹿塞,北行三十日,沐楼山句林王和鞮汗山沮渠王皆望风逃遁。
得到牧野珉出兵涿邪山的军情,北宫错深入浚稽山扎营,张郁青、唐果果等人为斥候,接应了斥候死士。他身中数箭,道:“有埋伏,姑额耶的圈套。”两人急速折返,北宫错道:“沮渠王、句林王两部以浮沮井左大且渠呼屠吾斯和呼卢訾王奢离为首,已经绕行夫羊句山,王恢部正在坚守。”
北宫错大军缓缓而退,至大泽芦苇中。北宫错命广结绊马索。众人乃结草为环,一夜遍布沼泽。张郁青埋伏于左,马赞埋伏于右,待匈奴先锋追至大军。匈奴先锋追至,落马者众,大乱之际,北宫错率军反扑,包围匈奴先锋五千部队。匈奴折千人而退。匈奴骑兵乃从上风放火,北宫错亦令士卒将焚烧芦苇,大火阻挡了匈奴追击的脚步。
北宫错乃率队南退,令受伤三处者坐车,受伤二处者驾车,受伤一处者作战,安全撤至浚稽山,战车围成营寨,率步兵在营外布阵。前排手持戟、盾,后排手持弓、弩迎战。匈奴若欲破营,则必须闯过南山林地,马赞率马刀手与林中截杀,匈奴骑弓于林中无法发挥其长,马赞乃斩杀杀数千人。姑额耶三万骑进攻正面,左右各有八万余骑攻,复战又被斩首三千余级。张郁青以强弩射杀匈奴为首者千夫长数人,姑额耶惧而下山躲避。
北宫错营地外百步内堆放苇杆枯草,夜间阴云蔽天,十步之外一片漆黑,命射手以松脂火矢点燃,但北部火堆为匈奴人所破坏,乃命张郁青据前去点火。张郁青摸着黑翻出了营寨,外围皆是人马尸骸,远处是匈奴大营闪烁的火光,如同漫天星河,回过头,北宫错的大营十分渺小。
张郁青行至数十步外,单膝跪地,摸出火镰,点燃草堆,火星迸发,枯草上发出亮光,在旁警戒的唐果果忽然大喝一声,放眼望去,数十步外,满地黑压压的匈奴。
刹那箭雨齐发,张郁青身中数箭,幸亏鱼鳞甲衣挡住了,旁边的展喜吹响了示警的号角,禽奚、则掏出环首刀冲杀过去。但是寡不敌众,眼见就要被围剿之时,身后弩矢连发,嗷嗷叫冲上来匈奴人连排倒地,原来是风过庭冲出了营寨,操弩指挥,王霁云、商丘成、濮阳兴等手举蒙皮大盾顶在前方,接应张郁青返回。
营寨外杀声四起,火把连排亮起,匈奴号角震天,胡笳羯鼓齐响,匈奴人的嚎嚎叫声,清澈可闻。匈奴人左手举木盾,右手持矛鋋,蚂蚁群一般冲刺。射声营的弩手们忽然整齐冒出城墙,万弩齐发,匈奴人如同割谷一般倒地,但是前赴后继,匈奴大军好不停歇,一波又一波的冲上来。呼吸间,匈奴人接近营寨,手中矛鋋乱抛,木质的寨墙顿时千疮百孔,墙头的弩手损失惨重。
匈奴人攀爬寨墙,这时中土步卒们的长矛方阵出动了,长矛如林,匈奴勇士纷纷跌下墙头,有的则刺穿身躯,挂在城墙。匈奴人围三阙一,三面同时猛攻,寨墙成了双方将士的绞肉机,苦战半个时辰,双方疲敝,寨墙下血流漂杵。
匈奴人退却了,就在众人以为夜袭结束时,一阵号角响彻天空,伊稚黠的鹰羽白纛出现了,单于的铁甲重骑现身战场,他们修生养息,就在这双方疲敝突袭大营,铁甲重骑马蹄践踏地面,隆隆轰响,似乎黑色中洪荒猛兽,寨墙被突破了,匈奴铁器长驱而入,直扑大将军的军帐。
马赞率亲卫誓死阻挡,北宫错左右开弓,三棱重箭,应者无不落马。百余名射雕者齐射,北宫错一手举盾,单臂开弓,射雕者损失惨重,周霸、陶猛、邓禹等率步卒方阵逐渐围拢,匈奴铁甲和射雕者渐渐退出营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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