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苏乃忘忧公主命名,有万物复苏,豁然开朗之意。茂密的针叶森林、九转弯曲的河流、碧绿的草原、一列列的乌孙土墩墓告诉人们这就是乌孙夏都,乌孙的夏季牧场。数万个乌孙聚落从赤谷城的转场至此,毡帐处处,骑马狩猎者成群。
十几骑辫发左衽的乌孙贵人正在驱马疾射,为首的长着一幅夏人面孔,正是忘忧公主的长子元贵靡。眼见一头大角鹿奔驰而逃,元贵靡驻马施射,哪知那角鹿中了一箭却依旧超前奔驰,这时候,右侧树林中一匹白马冲了出来,马背上的年轻男子亦是乌孙贵人却有着匈奴人的圆脸杏眼,也有着乌孙人特有的赤须,正是匈奴公主所生乌就屠。他骑射极佳,马不停蹄,连射三箭追击大角鹿。元贵靡垂头丧气,连追击的意愿都没有了。
老昆弥军须靡是冒顿养大的,乌孙依旧是匈奴百蛮大国的羁属国,匈奴三十万控弦之士,随时可能大举进攻。乌孙大臣、翕候之中亲胡畏胡者众,这位匈奴夫人所生的乌就屠当然嚣张,元贵靡自然不敢与之争。
荻诗射出一箭正落在乌就屠马前,马儿受惊几乎将乌就屠甩了出去。乌就屠大怒箭射荻诗,箭矢却被鱼鳞甲滑开。荻诗大喝道:“二王子,意欲杀我乎?”乌就屠见是荻诗,不由愣在马上。荻诗驱赶着大角鹿向元贵靡而去。
荻诗大呼:“哥哥,动手啊!”
元贵靡大喜,张弓搭箭射中角鹿脖颈。他身边奴仆擒住大角鹿,欢天喜地齐声高呼:“大王子中角鹿!”
这角鹿的鹿角硕大无比,正是献给昆弥最好的礼物。乌就屠大怒道:“荻诗,何故坏我好事。”
“这是我哥哥的猎物,你横插进来是何道理?”
“猎物乃草原野生,没有倒毙,便没有主人归属。”
荻诗冷笑道:“所以,我也有份追逐喽!你又急眼什么?”
他大怒,手中马鞭抽来。荻诗侧身躲过,抓住鞭鞘,侧身下马将乌就屠带下马来。张郁青踢起一个小石子打在乌就屠膝盖眼穴,乌就屠扑通跪倒。荻诗正好一个边腿,踢中乌就屠的面门。
乌就屠仰面倒地,挣扎爬起来,满嘴是血,吐出一颗门牙。元贵靡等人都吃了一惊。张郁青也没料到荻诗的腿如此有力。荻诗自己也吓傻了,呆立当场。
风过庭喝道:“二王子坠马,跌破门牙,大不幸也!”
元贵靡身边的仆人也跟着大喊:“二王子坠马,大不幸也!”
乌就屠恼羞成怒,急火攻心,却不知如何是好。若是说自己败在一个女子手里,岂不是更加丢人!反倒是坠马还好听些,草原之上并非稀奇之事。
元贵靡道:“这野马难驯,二王子就要再骑了。”
乌就屠吐出一口血水,弯刀插进马脖子。
乌孙王帐篷也是富有堂皇,罽宾毛毯、华夏丝绸、安息棉布、犍陀罗希腊式雕像都纷杂摆放,彰显王者的贵重富有,当然最多依然是鹿角、熊皮、狮皮。这是乌孙王者宴席的大帐坐了十几名翕侯,乌孙成年的贵族男子都会得到一份自己的领地牧场和部属,成为翕侯。这些翕侯大多是翁归靡的叔父兄侄,算是南派王庭的宗室人物。按照王室约定翁归靡当传位给泥靡,因此北派泥靡的王庭则是另有大臣和翕侯。
肥王翁归靡肥壮的身材几乎成了椭圆,说话的时候肥胖的双下巴和脖子上的肥肉乱抖动,赤红团状胡须和淡蓝色的眼睛显示了吐火罗人的特征。他手中酒器是一颗镀金的头盖骨,猎骄靡杀死月氏王时所铸成,一直是乌孙昆弥代代相传的王器。
乌孙王大帐之中还坐着一排龟兹客人。为首龟兹年轻人青眼黄须,蓄长发,窄袖紧身的短袍,戴着一顶点缀珍珠的小帽。龟兹人男女剪发及颈,唯王不剪,还要玉梳梳理,香粉扑洒,别说上马驰骋,连行走都要人捧发伺候。此人长发及腰定是龟兹贵人。
翁归靡道:“荻诗,你不是在赤谷城陪着母亲!怎么跑到这里来!这是龟兹王子绛宾,快来拜见。”
乌孙和龟兹并为白山南北的大国。乌孙的属国姑墨、温宿就在龟兹西边。龟兹的属国是拜城、沙雅、轮台、渠犁以及西域南道扜弥、精绝诸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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