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的家丁护院,几乎全被周靖引到前院,正在奋力厮杀,即便在后宅内院都能听见清晰的喊杀声、惨叫声。
所以此时何府内宅相当空虚,根本无人巡逻,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杂役与家丁,守备空虚。
“哥哥为方便我们行事,独自身陷重围,此刻多半是在苦苦支撑,咱们快些动手,莫要误了哥哥。”方真语气急切。
“没错,速战速决!”高云郑重点头。
他们只能听见前院的喊杀声,却不知道具体情况怎样,忍不住忧心忡忡。
在两人看来,就算周靖一身神力,可对上数百家丁和不少通晓武艺的护院好手,又岂能讨得了好?多半是狼狈应对,左右支绌,险象环生了。
不过既然还有声音,那就代表周靖还在奋战,可以稍微放心。
两人心忧周靖安危,不敢耽搁,赶紧在何府内院寻摸起来。
这何府占地颇广,亭台楼阁,很是精美,各种摆件以素雅为主,处处能看出附庸风雅的意图。
想要在这么大的宅子里找人,也没那么容易,不过史清半夜“走访”,已摸清了一些重要人物的住宅位置,是以两人并非毫无头绪。
两人无暇欣赏宅邸风光,匆匆奔向各处目标,而在走过一处院落时,却碰巧撞上了从前院匆匆回来的几位何家亲族与身边的亲随护卫。
双方突然碰面,转角遇到爱,俱是一怔。
“上!”
方真二话不说,持棍杀将上去。
他一瞧这几人衣着华贵,身边又有护卫,便知身份不凡,定是何家重要人物,正是哥哥嘱咐的下手目标!
“竟然还有贼人!挡住他!”
几个何家亲族大惊失色,慌张后退。
见方真来势汹汹,身边的数个护卫赶紧拿起兵器迎敌。
方真武艺也是不差,一条铁头棍势大力沉,每一击都能让对手手臂发麻,他还时而甩出腰间鞭索,抽冷子给人来上一下,与数个同样通晓武艺的护卫纠缠起来。
“高兄弟,动手!”
方真大喝,铁头棍虎虎生风,牵制住几个护卫。
高云也没闲着,提着红缨环子枪大踏步前进,轻易甩脱护卫纠缠,从旁越过方真等人,截住几位何家亲族。
“好汉饶命!”
“我们究竟有何仇何怨,何至于此啊!”
“好汉!放我们活着,我愿拿出家产重金酬谢!”
几人连连后退,却被逼到死路,靠在墙边,只能惊恐睁大眼睛,连连求情讨饶。
见几人苦苦哀求的神色,高云有一刹那的迟疑。
但最终,他还是把心一横,悍然下手。
噗噗噗!
寒光连闪,地绽红梅。
几个何家亲族心口多了一个窟窿,颓然坐倒,力气随鲜血一起流出身体。
“为什么……是我们遭难……”
有人恍惚自语,低声喃喃。
高云本已提着染血的长枪转身走开,但听闻此言,脚步一顿,眼神却坚定起来,头也不回沉声道:
“这城中还有别的富户与商贾,我们却只来找你们的麻烦,为的是什么,你们心里当真没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抛下这句话,高云再不看即将咽气的几人,挺枪杀进战团,刺出凛然寒芒。
两人皆是武艺不凡之辈,高云比方真还厉害一筹,合力之下,很快杀掉了这几个纠缠的护卫。
不过打斗声音也引起了注意,两人赶紧离开现场,快速在内宅寻摸其他目标。
……
另一边,春雨楼。
这是安林府内最有名的酒家,位于城中心繁华地带,平常来这里吃饭的客人,都是城中非富即贵的人家。
今日,四大豪族中的其中两位家主何老爷与黄老爷,包下了整座春雨楼,正带着一些重要家族成员,设宴款待林知府与一些相熟的官吏。
诸如邓指挥使五人,因为此前的事情,也受邀前来,不过他们只在一楼大厅宴席就座,由四大豪族的其他掌事之人接待。
而楼上雅间内才是正主,林知府坐在主位,何老爷与黄老爷在两边作陪。
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屋子里还有美姬在弹着靡靡之音。
“知府大人高瞻远瞩、治理有方,这安林府商贾兴盛、商路繁荣的光景,都是大人励精图治的成果,有大人这样德才兼备的父母官,实乃这安林府百姓之福,我敬您一杯。”
何老爷说了一通马屁,堆笑举起酒杯。
林知府颇为受用,勾起一抹笑意,与其碰杯,微笑道:
“你们何黄鲁陈四大商贾龙头助本官调理商路、维护治安,这州府安定繁荣,也有诸位一份功劳,你们也莫要妄自菲薄。”
几人推杯换盏,互相吹捧,交好关系,可谓是宾主尽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噔噔蹬上楼的急促脚步声,随后房门被人敲响了。
“知府大人,有要事禀报!”
林知府眉头一皱,不紧不慢拿丝巾擦了擦嘴,才说了声进来。
一名官差开门走进房间,行了一礼,随后开口道:
“大人,城南有强人行凶作乱,闯进何府大开杀戒,此刻正与护院纠缠,捕快衙役已前去捉拿。”
他简略说了一遍官差报上来的情形。
何老爷脸色顿时变了,气得胡须乱颤,惊怒道:“是什么人胆敢闯我家宅?所谋何事?”
官差瞧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
“只有一人上门,此人自称陈封,是最近这地界才冒出头的强人,有个诨号叫催命阎罗。至于他为何上门……许是像郭海深一样贪图钱财吧?”
官差听过属下禀报,知道周靖那一套上门除害的说辞,清楚这又是一尊“郭海深”,而且还是更激进的类型……不过此时在事主儿面前,他自然不会自找没趣提起来。
“这等强人,当真无法无天!”何老爷大怒,随后有些焦急,向林知府拱手道:“知府大人,我家中生变,须赶回去主事,还望大人莫怪。”
林知府笑容淡了些,心里有点着恼。
刚才还自夸州府安定繁荣呢,现在却突然蹦出强人作乱,他只觉面上无光。
林知府不轻不重放下酒杯,抬手虚压,示意何老爷稍安勿躁,淡淡道:
“不过是一个小贼罢了,你何府家丁护院众多,有何可惧?你啊,还是不够稳重。”
“……知府大人教训的是。”
何老爷虽然心急,但此刻只能虚心受教,不敢违背知府的话头。
林知府手指点了点桌子,慢条斯理道:
“这样吧,你也不必回去了,本官这便拨些官兵去拿下此人。我适才看到上次捉拿郭海深的五位军中高手也在楼下参宴,正好让他们带些兵马走一遭吧。”
何老爷大喜,心下稍安,赶忙道:“多谢知府大人。”
“本官分内之事罢了。”
林知府摆摆手,叫来属官吩咐下去。
楼下邓指挥使五人得了知府命令,顿感荣幸,还觉得受到知府看重,个个兴奋不已,不敢耽搁,赶紧舍了宴席,带着官兵匆忙赶往城南何府。
林知府发了话,州府衙门就被调动了起来。他觉得事情已解决,于是便将此事抛在脑后,只当是一个不太重要的小插曲,继续与两位家主推杯换盏起来。
何老爷也不提赶回去的事了,坐下来继续应酬,却时不时有些走神,显然心里还在记挂此事。
一旁的黄老爷笑容不变,偶尔看向何老爷,心里有些幸灾乐祸,面上却不表现出来。
同为四大豪族,虽然一起把持州府商路,但互相也有龃龉,看到别家倒了小霉,也会暗自开心。
……
不多时,州府官兵出动,大张旗鼓行过街面,立马引起许多百姓注意。
有人去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城南发生的事情,大感惊讶。
周靖打上何府的消息,随之口口相传出去,很快闹得满城风雨。
许多百姓听到此事,如潮水般涌向城南,纷纷去看热闹了。
而在另一边,在监牢附近待命的天王寨头领们,也从打探消息的史清口中,得知了周靖闹出的动静。
项天杰眼神一凝,握紧朴刀,沉声道:
“陈封兄弟真乃当世豪杰!他既已引走官兵的注意,便该我们行事了!”
“动手吧,莫要辜负了陈兄弟一番冒险!”
众头领轰然应是。
过了一会儿,安州府监牢便迎来了一伙不速之客。
项天杰在内的天王寨六名头领,提着兵器闯入监牢,见差役就杀,直奔郭海深牢房而去,开始劫狱救人。
众多差拨、牢头毫无准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难以组织反击,死伤惨重。
很快,监牢内便混乱起来,刀光剑影之间,喊杀阵阵,惨嚎连连,惊动无数囚犯。
骚乱的动静,也逐渐接近监狱深处。
最深处的牢房内,本来闭目养神的郭海深,陡然睁开双眼,眸子爆射精光。
他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
“幸好有人相助,不然老郭我这次真栽了……此番若能脱险,绝不善罢甘休,老子定要找那四大豪族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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