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闻爬下床,坐到霍梅寒旁边,又问道:“‘累赘’是什么意思啊,是闻儿还不够乖吗?可是闻儿会好好听话的。”
霍梅寒摸了摸楚闻的头,声音出奇的和蔼:“是你还没有保护自己,保护你爱的人的能力。”
“爷爷,你能教我这么让自己能够拥有这种能力么?”楚闻吸了吸流下来的鼻涕。
“你恨那些逼死你娘的人,那些追杀你爹的人吗?”
“什么是‘恨’?”楚闻又不理解了。
“就是你讨厌他们,对他们生气么,你想用拳头打他们么?”霍梅寒想了想,说道。
“想。”楚闻低头揉捏着手指,小声道,“但是爹娘教过我要懂得原谅别人,理解别人。”
“狗屁道理!”霍梅寒突地站起身来,一掌拍在桌子上。但是惊奇的是,这桌子竟然仅仅只是颤动了一下,却没有任何损坏。要知霍梅寒虽然未使全力也没能加上内力,但毕竟是转通强者,这含怒一击的力道也不容小觑。显然这屋中器物的材质非寻常之料。
霍梅寒深吸一口气,看向被自己吓得浑身发颤的楚闻,将语气尽可能放得轻柔:“闻儿,你要知道,现今天下动荡不安,江湖险恶。你若对别人抱有太多的怜悯之心,到头来真正受到伤害的反而是你。你去原谅理解别人,谁又来理解原谅你?所谓的江湖道义,不过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用来掩饰自己龌龊行径的措辞罢了。弑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懂了么。”
楚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觉得霍梅寒的话好像有道理,却又和父亲自小教导自己的大相径庭。一时间也不清楚到底孰是孰非。其实两者之观点,并没有绝对的对错,可这其中的道理又怎是他这五岁大的孩童能探清的。
“唉!”霍梅寒看着楚闻脸上布满了疑惑,暗叹一声,心念道,“楚峙这小子,怎么教的儿子,也想让他像自己一样身陷囹圄吗?”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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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着我在这谷中好好学武。将来,好替你父母报……”霍梅寒顿了顿,终归没有说出那两个字,“替你父母伸冤,讨回公道。”
“是!师父。”楚闻也是很聪慧,直接改口说道。他又想到楚峙曾经教过他如若拜师学艺,需行跪拜叩首礼,于是连忙跪伏于地,磕了三个头。
这一次霍梅寒没有再阻拦,而是负手而立,慈祥地看着楚闻。待得楚闻行完礼才说道:“好了,今日时候也很晚了,早点休息。”
这一夜,霍梅寒想了很久,该如何培养楚闻,直到蜡炬将尽,霍梅寒反复打量了几遍床上熟睡的楚闻,终于腾跃飞上房梁,仰面睡下。
第二天刚及拂晓之际,楚闻便被霍梅寒叫醒带到屋外的雪地上。
只见霍梅寒运转功法,内力凝聚,右掌向下虚拍,霎时间地上的积雪被震得分散开来,裸露出一小块圆形泥土空地。他转身看向穿着单薄,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楚闻,指着空地说道:“马步会吧。从今天开始的这一个月,每天早上你都先扎半个时辰马步,一个月后,再逐步增加时长。给我扎稳了!偷懒或者没扎够时间,今天就不用吃饭了。”
楚闻不敢违逆霍梅寒的话,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师父。”他站在空地处,按照霍梅寒的口诀技巧做好动作。
“双手握拳,屈肘插腰,手心向上,目视前方。”霍梅寒围绕着楚闻边走边念道。
“两膝弯曲半蹲,两大腿微平,脚尖内扣,五趾抓地,重心下落于两腿正中。立腰、开胯、沉肩、收臀!蹲下去咯!”霍梅寒踢了踢楚闻膝盖后窝,又用手在他的肩上压了压好让他蹲下去一点。
“扎稳了!”霍梅寒见楚闻双腿抖了抖,呵斥道。
楚闻眨了眨眼,双腿用力蹲稳,这才没有多久,他就已经开始觉得痛苦难忍了,可是他害怕霍梅寒的责骂,只能尽力坚持。
“不错,你虽然底子极差,但是贵在有些子韧性。”霍梅寒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片状如牛角的绿叶,塞入楚闻的口中,“将他含在舌底,这牛角麝炎叶可在你扎马步的时候为你驱寒,也可以补充你的体力。你先蹲着吧。”言讫,霍梅寒转身进屋,不再管楚闻。
雪越下越大,如扯絮一般,簌簌然落将下来。渐渐地,楚闻脚下的空地上又开始堆聚起积雪。而这北来的凛冽之风也不甘示弱,奔咆如虎。一口一口,凶狠地撕咬着楚闻稚嫩的面颊。
楚闻抽动了下冻得通红的脸,咬了咬嘴唇。虽然痛苦不堪,可楚闻自小经历与别人不一样,懂事得早,一想到父母的境遇,便拼了命的想要坚持。很快,牛角麝炎叶,也开始产生作用。虽然肌肤依旧感受着寒意,而在体内,楚闻却觉得有一个火炉在染着,不断驱逐着外界而来的寒意。只是在那丹田深处,一道安静的至寒之气岿然不动,不受任何影响。
屋内,霍梅寒站在窗前远远望着楚闻,又是点了点头:“好娃娃,未来之路无比艰难,你必须得付出比常人多百倍的努力才是。”
遽地,天边一只白羽信鸽飞来,霍梅寒伸出左臂让白鸽停在上面。他取下绑在白鸽脚上的信筒,从里面抽出信笺。
“我已将你‘漫天星’旧部聚齐,以后外界情报他们会汇报给你。 ——夏颐”
看完信上内容,霍梅寒抬头望向天际,喃喃道:“二十年了,有些债,也该慢慢讨回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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