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江渡口,夜静三更。
光影粼粼的江面上,一艘木质船舫破开水面。
伴着两岸此起彼伏的蛙鸣声,缓缓顺流而下。
船舫厢房之中,是赶往江州上任的新科状元。
陈光蕊正放轻手脚,为身怀六甲的妻子妥帖掖好被子。
看着妻子缓缓合上双眼,安详进入睡乡。
陈光蕊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面上泛起几分笑意。
状元及第,喜得良缘。
仕途亨通,将为人父。
这一刻,陈光蕊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男人。
“你这两个杀才,没来由地跑到上边来干嘛……”
“你们……啊!”
忽的一阵慌乱嘈杂之声,从房门外传了进来。
紧接着,便是一道凄厉惊叫。
陈光蕊听出是自家书童,不由得眉角微皱。
轻手轻脚站起身来,想要唤人问个究竟。
“嘭!”
不消陈光蕊发问,伴着一声巨响,船舱房门已经被人一脚踹飞。
抬眼看去,正是先前接引自己上船的艄公。
当头的壮汉叫做刘洪,手中握着一把半丈朴刀。
后边拿着柄宰牛刀,贼眉鼠眼、四处打量的,叫做李彪。
看着朴刀之上,缓缓滴落的血迹,再想想方才听见的惨叫声。
陈光蕊哪里还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虽心中愤恨万分,但看看身后身怀六甲的妻子,还是强忍着咬了咬牙,躬身拱手道:
“两位好汉弟兄,在下乃是……”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阵讥笑声打断。
“得了吧,老子知道你是状元公,想吓唬谁呢?”
那刘洪说着,狞笑着看向一旁的李彪:
“彪子,你说老子要是穿上这么一身官服,像不像那公堂里边坐着的老爷?”
“那还用说,就凭大哥这副气派,怎么着也得是个……老老爷吧!”
李彪手里拽着宰牛刀,歪着脑袋想了半天。
终究也没想出个响亮的名头来,只能哄笑着称了声老老爷。
刘洪倒是颇为受用,面上狰狞笑意更甚。
回身绕过陈光蕊,又瞥了瞥身后床帷之中,尚还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美人儿,眼底里更多出几分贪婪。
见着二人这般肆无忌惮、旁若无人,浑然未将自己放在眼中,陈光蕊不禁心头一沉。
对方这幅模样,分明不止是要劫财,而是没打算给自己留半点生路。
“那待会儿动作轻快点,莫要损坏了本老爷的官服,更别惊吓到本老爷的新夫人!”
刘洪山匪出身,虽然并不觉得对方是个威胁,但也知晓夜长梦多的道理。
当下也不再磨蹭,紧了紧手中朴刀,使了个眼色。
二人合作多年,自有默契在心,当即呈掎角之势,一步步向着床前压进。
陈光蕊一介书生,哪里见过这般场面。
惊慌之下,也只能双手分张,将妻子护在身后,眼睁睁看着贼人逼近。
眼看便要血溅五步,命丧当场。
忽的一道金光闪出,将本就不大的舱房,照耀得恍如白昼。
陈光蕊有些不明所以,顺着二贼惊恐的目光,转身向后看去。
这才惊讶发现,那金光的源头,竟是自家妻子圆晃晃的肚皮。
伴随着金光亮起,一道惊愤交加、有些瓮声瓮气的孩童声音,亦是从腹中传出,响彻在船舱之中:
“大胆蟊贼,我一眼就看出你们不是好人!”
“大威天龙,大罗法咒!”
“世尊地藏,波若诸佛!”
“波若巴嘛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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