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江流域位处楚国的东南部,山岭逶迤,湖河密布,地广人稀,野兽时常出没;时值春夏交接之季,莺飞草长,万物葳蕤,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这天凌晨,天光似亮未亮时分,沿着浔江岸边一条偏僻的小路,突然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蹄声狂乱,似雨打芭蕉,惊落夜露无数。远远的,只见两匹枣红色的高头骏马飞也似的疾驰而来,马鞍桥上趴伏着两名锦衣壮汉,一胖一瘦,胖的肩宽背阔,体格健壮,挽缰的左手手臂肌肉遒结,手掌宽厚,指节粗大,一身横练的功夫彰显无遗,右手里拎着一根铁链,链头两端却是一锤一爪;瘦的那位身形略高,体态轻盈,任骏马奔腾,却像片树叶牢牢地粘住,右手里倒提一把五金界尺,背后背着一个孩子;孩子不大,看面相也就四五岁,却不慌不乱,一脸的坚毅。
紧随两人之后,一片尘土飞扬,隐约有十五六骑急追而来,呼喝不停,时不时有几支羽箭冷不丁的飞射而出,却被前面两人头也不回的轻易击落或侧身躲开,未能伤到分毫。转眼间,一队人马呼啸驰过,一路向西而去,只余下一片凌乱的马蹄印和一地的残枝断草。
当日晷西转,残阳铺江,乌陵道上,江水幽咽,倦鸟投林,平添了一份萧瑟。转过一个小山岗,只见远远的两骑疾驰而来,马上一胖一瘦,却正是凌晨被追杀的那两个汉子。
“大哥,贼人咬得很紧,根本就甩不掉,怎么办?”胖子看着口喷白雾的马匹焦急地问道。
“再往前不远就是乌陵道上的飞鹰渡,你带少主先走一步,我来断后”锦衣瘦汉略一思量,低声道,“过了飞鹰渡,斩断飞天索桥,少主就安全了。”
“不要,大叔二叔,要走我们一起走,不要分开。”小男孩却在这时抗声道。
原本稳如泰山的锦衣瘦汉身体微微一震,张了张嘴,似有话要说,但看着身下的马匹和背后的孩子,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都明白经过大半天的奔逃,人困马乏,若无人断后,恐怕三人一个也走不掉,自己兄弟死了事小,背后的少主却不容有失。但此刻生死关头,少主能这么说,可见少主年龄虽小,却并非贪生怕死薄情寡义之辈,二人心里却是微微一暖。
“少主放心,老奴抵挡一阵,随后就会赶来。”胖子说着,用手中铁爪轻轻一撩锦衣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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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马尾。那马忽然吃痛,长嘶一声,速度骤增一倍,飞也似地冲过了山岗。
“大哥,保重!”胖子朗声叫道,随即哈哈一声大笑,却不再前行,兜转马头,手中一摆亮银锤爪,抖手朝道旁一棵榆树拦腰击去,耳中只听“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榆树应声断为两截,倒伏在不宽的道上,枝叶丫丫叉叉,顿时遮断了道路。看他锤爪并举,傲立道中,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度!
“不要,二叔!二叔!你快回来,大叔你快停下来等等二叔……”小男孩回头拼命地呼喊道。
“二弟,你……”锦衣瘦汉那里不知兄弟留下来几乎是十死无生,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悲苦,两滴清泪已经挂在了他瘦削的脸庞。竟不顾背后小男孩的连声哭喊,独骑绝尘而去。
飞鹰渡口,说是渡口,却无渡船,在两山夹道中飞流直下,只有鹰才能展翅飞过,故此得名。两山间拉有几根铁链,上铺木板,供行人过往,下视江水滔滔,头晕目眩,当地人称飞天索桥。
此刻,锦衣瘦汉伫立桥头,却出奇地没动,目光阴冷,直视前方。就见前方索桥上的木板已被人尽数拆除,只余下四根手臂粗细的铁链在空中不住摆荡。三十米开外的一根铁链上盘坐着一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中持钓竿,正在聚精会神地钓鱼。只是鱼钩粗大,尾端闪着蓝芒,倒更像是凶器,在水面上荡来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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