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各样的彩虹屁劈头盖脸砸了慕映鱼一头,就像刚才对他喊打喊杀的不是这群人一样。
体验过人情冷暖却扔不谙世事的慕映鱼晕头转向思维打不过弯儿来。
慕南卿素日里最是看不惯前倨后恭的墙头草,见此情此景壮观如斯,嘴巴自然不会闲着,低嗤一声,冷笑着嘲讽道:“多夸夸,给本尊乖徒儿留个好印象。这位在多年以后,兴许是你们赖以倚仗的新盟主,把他哄高兴了,兴许能心软为各位开个后门儿呢。”
“是是是,盟主您说得是,我们却才只是过于悲痛急躁,才不小心恶语中伤了慕小仙尊。”
“非也吧。”慕映鱼看向虞磬城,眸色渐寒,意有所指挑挑眉,“诸位是觉得本尊回不来了,着急找到新的庇护者,想要向新主子表忠诚。”
“这…”
动机被毫不留情揭开,众人讪讪挠头,连连赔笑:“慕小仙尊福大命大,心胸宽广,日后当任盟主再合适不过,想必定然不会同我等无知蝼蚁一般见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自身和门下弟子做打算,这本无可厚非。错在你们不该拿本尊的徒儿来当成表忠心的物件儿。”慕南卿冷眼挥挥手,一个满身五花膘的其貌不扬小胖子出现在她身后,解下一直以来背在身上的剑匣重重搁置在地上。
慕南卿被他弄出的动静震得耳朵疼,不满地瞪了慕绯一眼,遂而悠悠解释道:“托某位筹谋多时、妄图一统玄修界仙首的福,本尊昨日被人以偷天换日术送到了西域地界,花了好一番工夫儿才及时赶回来救助诸位玄修公会的前辈们。”
慕南卿话落之际,虞磬城心知计划已经彻底败露,慌忙冲月均潭打着手势,示意他快带自己走。
月均潭得令,口中默念咒语,原本阴沉的天穹顿时泛起黑色涟漪。
他的动作很快,可慕南卿身后的五花膘小胖子慕绯却更快。
剑匣一念间敞开,电光石火间十几柄剑包裹着伶俐地劲风,纷纷刺入月均潭弄出的黑色影雾中。
他的剑自带机括,于空炸开漫天飞舞,散发出强烈地光,轻而易举破了令所有人头疼不已的偷天换日术。
慕绯是极其少数的变异属性灵根,纯阳无杂质的力量天生克制邪祟或者自带暗性属系的修者,类似于阳光,是没有克星的。
稀少到天底下仅此一人,本来是因没有适合的功法、不能成为修者的,可他碰上了一个万物皆可自创的仙首,亲自为其规整了一份御剑之术,小胖子从此便神气了,稳居慕姓亲卫的行列。
月均潭的保命秘术偷天换日被慕绯所克制,再难掀起风浪来,便等同于断了虞磬城的后路。
“虞城主,您为何要着急离开呢?本尊可没说要放你走。”慕南卿摇着手中扇,冷冷睥睨着他,眉眼间带着不可一世地鄙夷。
虞磬城心都凉了一半儿,急忙躲进月均潭后背,探出一颗头望着慕南卿讨好地笑:“盟主啊,我是鬼迷心窍了,才想着跟你争一争的,如今我自知技不如人,盟主之位非您莫属,我举双手赞成,您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了我?”
“放你?也得问问我们几个老头子答不答应!虞磬城,你的脸还真是奇大无比!”一群玄修公会的长老携众门徒从四面八方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个正是林鲑。
活生生的林鲑。
林涛见到自家老爹完好无损,一直以来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飞快跑了过去。
“你…你们为何没死!?”虞磬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几乎都缩到了月均潭的身子后头,遂而又横移将整个身子暴露出来,发出嘿嘿怪笑,“左右你们又杀不死我,何必执着于惩罚我呢?放了我有何使不得?”
“一直都知道你心如蛇蝎,想不到这回竟然因为区区盟主之位做出谋害我等性命的勾当!多亏了盟主降下的冷雨,我们几个老头子才能够提前得知你的阴谋,有空陪你演上这一场戏!”
月均潭面色极度凝重,将虞磬城往后推了推,眸光深沉,大脑飞快思索,想着可能脱身的方法。
慕南卿素来洞穿秋水,寥寥几眼,将他的心思尽数收入眼底,不疾不徐莞尔道:“月均潭,白云间仙首面前,你本年纪轻轻身无旧怨新仇,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若不想死,本尊劝你趁早滚蛋!”
月均潭沉默不语。
他是个不会轻言背弃主子的人,只要主子不背弃他。
可虞磬城这会儿心下已经没了底,赶忙抓住月均潭的脖颈,恶狠狠威胁他:“你若敢独自逃,我便将你就地炼制成尸鬼!让你往后无穷无尽的年华,都清醒地为我所驱策!”
“我还要把你变得奇丑无比,让你每一天都对着镜子欣赏,到最后,连魂飞魄散都是一种奢望!”见月均潭依旧没有反应,虞磬城狂怒得更严重了,笑得阴邪无比,仿佛在讲述什么大秘密似的,“你大概不知道吧?自从你入我明月城的那天起,体内就被师哥埋下了蛊虫…只要主人我愿意,随时可让你毙命,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信任你?”
一连串几句话,月均潭听得清晰,同时也有些不够清晰,或者说是不可置信。
原来,他从始至终,都活在主子的算计中。虞磬城从未信任他,只是明白他翻不起风浪,对他放心罢了。
“你…”他终于开口,却只是吐出了一个音节,便突然七窍流血,倒地气绝身亡了。
周遭众人皆瞪大了眼睛,止不住后怕得头皮发麻。
他们竟然险些被设计了去,把整场事件的罪魁祸首当成了庇护者,这般恶毒的人,倘若真的成了他的爪牙,日后的下场恐怕绝对不会好过月均潭今日。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蛊毒发作毙命了,临死前瞪大眼睛,一副冤屈至极、死不瞑目的模样。
“自己选择的路,有何可不甘心的呢?”
慕南卿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令慕绯将虞磬城抓了,并且要寸步不离地盯着他,既不允许他自尽亦不允许他逃走,冷淡地目光投向林鲑:“这是您曾经的弟子,本尊想该交由您来处理。”
林鲑非常反感“弟子”二字,看到虞磬城笑眯眯的年轻版便恶心不已,可还是依言点了点头。
——由他留在人间的祸端,理应由他将其送走。这是慕南卿口中的因果相解,林鲑明白。
众长老再度感谢慕南卿的救命之恩的时候,后者突然露出一个落寞地笑,抬起头:“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今日是为盟主之位而来,花心思救你们的另有其人。”
“什么?”众长老目光微顿,遂而低声讨教道,“敢问恩人姓甚名谁?”
问这话的时候,他们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只是出于一丝不苟、嫉恶如仇的本心,再联合那个人一塌糊涂的名声,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的灵根属性是寒,能降下的是封地三尺的瑞雪,就算把我关在蒸笼中,也是下不出雨来的。”慕南卿笑了笑,语态悠悠又正色道,“是我的毕生所爱。当然,你们不必非谢他不可,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帮我罢了,未必承得起你们的谢意。”
在场的所有人,值得萧宸玖费尽心思去筹谋相护的,也仅仅有那么一个慕南卿罢了,其他人的死活,他从不在意。
就如同一直以来鲜少有人在意他的死活、甚至迫切期望他去死一样。
慕南卿是故意这么说的,她需要众人欠萧宸玖一个哪怕不被需要的人情,才好继续做接下来的事情。
“这…九逍尊上?他——盟主您是说是九逍尊上救了我们?”几个长老连同一群门徒皆面面相觑,言语里字行间都是不可置信,“您不会是在开心笑吧?”
“诸位长老,本尊与诸位还没熟到可不分场合开玩笑的程度。”慕南卿冷言冷语打断了他们托辞的话语,遂而又摇摇头,“不过的确不是九逍——”
她在一众人松了口气的表情中,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纠正道:“是萧宸玖救了你们。他不喜欢‘九逍’这个称号,请诸位往后莫要再度提及。”
众长老下意识抻着脖子四下查看,没能见到萧宸玖的身影,满面堆笑地问:“那…九…萧城主人此刻身在何处?”
“别找了,他不会愿意见你们的,特别是恶心极了某些人。”慕南卿话到此处,目光投向陈轩所在的方向,扬声道,“是不是啊陈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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