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虽无起伏，但能听得出是在提醒。
萧宸玖小心翼翼托起怀中人柔软的腰身，将其抱起来安顿在床上，盖好被子，这才低头看一眼伤势明显因为动作而阔大的右手，径直往屏风后走去。
阿三跟着萧宸玖转到了不会吵醒慕南卿的地方，双手递给自家主子一沓写满字的信纸：“属下无能，尚且未能查到王妃当任仙首前的事情。”
那三个慕姓亲信，是白云间的后起之秀，经慕南卿一手提拔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并不了解慕南卿为仙首前来自何方。
萧宸玖明显愣了一下，语气里带了几分诧异：“一水护城的幽灵组织也查不到？”
阿三没再说话，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萧宸玖拿着纸张的手抚了抚眉心，摆摆手示意阿三退下。
阿三站着不动，应该是有事没说完。
萧宸玖冷冷瞥他一眼：“有事便讲，何时学得像萦那般婆婆妈妈了？”
“……”阿三看着萧宸玖惨不忍睹的右手，欲言又止。
他搞不懂，为何王爷身上揣着能够克制世间百毒的圣药，还要忍受这样的伤痛，甚至默许阿四和阿六两个鬼卫听王妃之命不远千里回京城拿药？
萧宸玖已经转回了身，没有回头便能猜到阿三心中所想，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阿三讨了个没趣，碰一鼻子灰回到飞檐上。
与其同守在檐上的十一见状，走过去轻拍了两下阿三的肩膀，被后者毫不留情震开也不在意：“三爷，兄弟我劝你最好别再王妃面前多言，否则……”
十一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啧啧两声，摩擦着砖瓦远离阿三，坐到阴凉地方去了。
客房中，萧宸玖见天色尚早，索性坐到椅子上，将阿三呈交给他的一沓纸拿在手中翻看。
他的王妃生性敏锐，万一洞察到自己在瞒着她调查她的过去，情况可能于他不利。
那纸看着厚，其实也不过短短几篇。
居过天堂、住过无间、蹚过炼狱，最终化作纸上寥寥无几的文字。
萧宸玖看得极为认真，反反复复阅读了两三遍，就差没把每个字的结构都掰开再重新组装一遍了。
他揣摩着慕南卿届时的感受，意图与所爱之人感同身受。
几页的纸张，萧宸玖足足看到日暮时分还浑然不觉。
直接室内的雕灯燃起，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回眸，慕南卿就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捏着支灯烛，将雕灯上的引线一一点燃，坦然而淡漠地瞥一眼满脸局促的萧宸玖。
直到慕南卿将偌大的雕灯完全点燃，手里的灯烛归于原位，萧宸玖也没能说出话来。
“想知道什么？”慕南卿拿着帕子擦了擦手，步伐款款走过去，摊开手淡淡道，“我就在这里，问我，我讲给你听。”
萧宸玖突然发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依旧如鲠在喉。
“你…何时醒来的？”嗓音沙哑而艰难，短短几个字，问得格外艰难，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说来也巧，大致是你第六遍翻这几张纸的时候吧。”慕南卿张了张口，故作轻盈道，“不早不晚的，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嘛。”
萧宸玖：……
“第六遍”三个字，如同重物入水，隔着重重防线击打在萧宸玖的心头，宸王殿下脸色顿时白得晃人，喉咙中竟然像失声般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没睡，那么以她的实力，定然所有的一切都了然于胸。
慕南卿板起脸，冷冷道：“怎么？不打算解释清楚？”
萧宸玖猛然扬起头，一双桃花瓣似的眼睛爬满血丝。
他已经忘了，慕南卿究竟有多久没用这般冷漠的语气与他说话了。
答应他心意后的慕南卿虽然偶尔娇纵，但绝大部分时间都很温柔，温柔得让他忘了，屹立于玄修界顶端的仙首原本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萧宸玖好不容易说出一个字，又不知该如何辩解，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慕南卿朝他伸出手：“拿出来。”
宸王殿下一愣，左手费力探入腰间，掏出一只白玉般的小瓶子，乖乖交到慕南卿的手上。
慕仙尊打开瓶封凑近鼻子下方嗅了嗅，倒出一颗白乎乎的小三角药丸塞进萧宸玖口中。
她的白菜不会是被毒傻了吧？自己身上揣着药，为何要硬着头皮受火沙蛇毒之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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