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上海以后,刘镛一家生活倒也安逸。
刘镛娘在房子的底层后房间请了一尊观世音菩萨,天天早晨起来,坐在那里‘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有时候嘴里究竟念的是什么东西,谁也没有听清楚。
英嫂还是主要负责烧饭、打扫卫生、洗洗衣服之类,有时候也出去买买菜。
洪英带着两个小孩住在另一栋楼,底层,基本上成了两个孩子的天下,客厅里,地上、桌子上、沙发上到处都是孩子们的玩具。有时候,洪英刚刚收拾好,她们又把这样那样的扔得到处都是。好在,有人有事找刘镛,也不会找到这里来。晚上,睡觉前,冬梅和秋梅就窝在洪英的左右,听洪英给她们讲故事,睡觉,洪英的床左右一只小床,她们各自谁在自己的小床上。这里就像‘世外桃源’一样,就是她们得三人世界。
只有用餐时全家才在一起。
每次用餐,刘镛总是微笑着看着两个天真活泼的女儿。刘镛笑着说:你们两个谁不听阿姨的话?
冬梅说:妹妹不听阿姨的话。
秋梅撅着嘴说:是姐姐不听阿姨的话。姐姐把洋娃娃扔在地上,阿姨叫她捡起来,她不捡。
洪英笑着说;两个人都听阿姨的话。两人比赛,看谁饭吃得快。
两个小朋友拼命用调羹往嘴里送饭。一家人其乐融融,生活倒也安稳。
南浔毕竟是他们的生产基地,‘刘正茂丝行’还在正常运作,刘镛偶尔也回一下南浔。
刘镛在老宅里,从这间房间走到那间房间,桌子上,地板上满是积灰,院子里杂草丛生。老宅的凄凉,社会更加凄凉。街上很少看到行人,昔日繁华的景象已经荡然无存,街上,只有少数的烟纸店、小摊等勉强开着。有钱的大户人家,基本上早已经转移到上海,一般的人家也远走他乡投亲靠友,进行避难。剩下的只是少数的原本就一无所有,也没有地方去,要钱没有,只有老命一条的几家,‘长矛’来也好,‘短茅’也罢,也无所谓,听天由命。
连小股先遣的太平军都感到奇怪,若大的一个江南巨镇,怎么如此人烟稀少?偶尔在街上看到几个行人,都是衣衫褴褛,拖儿带女逃难过来的人。他们撬开门窗进入屋子,看起起来高墙深院的大户人家,屋内基本上都是空空荡荡的。值钱的东西没有,好拿的东西也没有,一无所获,干脆一把火,把房子烧了;再跑几家,同样如此,再把房子少了。
南浔唯一的只有‘救助站’不减昔日的的热闹,反而显得比往日更加繁忙,逃难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好在还能正常运营。
天下着蒙蒙细雨,黑夜,只有三三两两的灯光显示着这个江南小镇的存在。
刘镛站在通津桥上,对天长叹,看着远处的细雨中,被烧的房子还在冒着青烟,看到南浔如今变得如此凄凉,刘镛雨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心想:如果太平军真的完全占领南浔,那么昔日繁华的南浔一定将成为一片废墟,必定无疑。老前辈传下来的家产,也就到处为止。这种局面,作为个普通百姓,真是无力回天。好在人都在,好在当时的南浔人都走得快。
黑暗中,隐隐约约一个黑影打破了刘镛的思路。
刘镛问:谁?
黑影慢慢向刘镛靠拢,刘镛腚眼一看,惊喜地叫了一声:三公公,是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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