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擎叫停了比试,冲张绣笑道:“将军枪法,重攻杀之术,十分适合枪兵练习,不知凉州枪兵,是否都是习此种枪术的?”
“倒也不是,凉州人自幼习武,一边可以打猎,一边可以抵御羌人劫掠,枪术盛行只不过是因为兵器匮乏,削一根木头便能做枪。”张绣介绍道。
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哪里会有这种系统性习枪的观念。
“凉州百姓,一定很苦吧。”刘擎放下铁枪,突然问了声。
张绣也跟着收枪,又回到了先前的提枪动作,或许他觉得这样省力,也或许觉得这样比较帅。
刘擎的问题令张绣沉默了一番,凉州百姓,自然是很苦的,可是,谁在意呢?
连凉州的官员都不在意,为什么武州侯突然这么问呢?
这时,见两人比完后,郭嘉沮授几人也都过来了。
刘擎顺势问道:“奉孝,你以为,我们要多少年,能打到凉州?”
刘擎的话差点吓到几位幕僚,打凉州?
郭嘉回道,“主公,中原若定,短则三年,长者五年。”
他设了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先平定中原,凉州才能放上议程。
“我看未必!三年!三年之后,粟米满仓,兵甲满员,便有四战之力!”刘擎道。
“主公,何谓之四战之力?”董昭好奇道,最新加入,他对刘擎提出的新概念很是好奇。
“公仁,主公所言之四战之力,便是同时迎战四面之敌的能力,且都是规模以上之敌。”沮授解释道。
这个概念,刘擎在打造工坊时,便将未来战斗设想说给他们听过,听得他们热血沸腾。
“凭空一想,便觉巍然壮阔!”董昭感叹道,若是大汉有四战之力,那区区黄巾与外族之敌,便可信手拈来了,如何会到如今这步田地。
张绣不明所以的听着几人谈话,什么三年之内进攻凉州?什么四战之地巍然壮阔。
武州侯要去凉州平乱?身为凉州人,他如何不知道凉州现在的尴尬境地,朝廷都考虑要放弃凉州了,若不是前汉阳太守傅燮坚持,恐怕真要成真了。
凉州百姓水深火热,人人避之不及,这也是为什么他叔叔张济携家眷搬离的,也是那么多凉州义士愿意跟随几大头领离开凉州,跟随董卓的原因。
这种地方,武州侯竟然想着去收复?真乃国士无双!
张绣心头没来由的拱上一丝火热,那毕竟是家乡!他甚至想着,日后,是不是有亲手收复凉州的机会!
一郡吏过来,对沮授小声说了几句,沮授便道:“主公,诸位,宴已备好,请入座说话!”
宴会上,众人先是高兴了喝了三轮沮授新酿的银光酒,如今董昭亦不算外人,于是刘擎主要招待张绣,打算将他留下,训练将士习枪。
就算不能招募,也要先教上几个月。
“不知将军来时,可听到雒阳什么趣事没有?”刘擎问道。
张绣饮过几觞,面不改色,回道:“回武州侯,军中皆是粗人,所谓趣事,不过是些粗鄙之事,难登大雅之堂。”
“在座之人,皆上过战场,即便是董公仁,虽一介文士,也在数万黑山军猛攻下守城日久,大挫黑山军,所谓军中粗鄙之事,我等亦见过不少,将军可尽管道来。”刘擎笑道。
“武州侯言重了,凉州人话糙嘴臭,岂能和中原王师相比!”
刘擎表示有意见,怎么田丰不在此处,可惜了,不然一定要领教一下张绣的【谩骂】,切磋切磋。
张绣想了想,道:“不过说起来有一事,我还真不解。”
“何事?”
“事关董公,我们去雒阳的一路上,事无巨细,皆是董公做主,可后来董公听说小平津有一都尉,便要去拜访,还说什么效仿武州侯。”
拜访?效仿?
刘擎想了想,这个仲颖,效仿自己什么?
拜访人才?刘擎顿时想到。
“可知拜访之人,是何姓名?”
“呃,记不清了,只听董公念叨过文和。”
文和!贾诩贾文和!
刘擎曾派雒阳的探子打听过贾诩,可惜那时候的信息手段,没有人脉的话,找人基本只能靠撞,这也是为什么刘擎设了这么多据点,目前为止没有招募到一个响当当的人才。
哦,上一次濮阳倒是出现过陈宫拜访桥瑁,只不过后来又销声匿迹,再没出现了。
照如今,照贾诩出身,照历史结果,贾诩自然是会选择董卓的。而且这一次,董卓要学自己,以贾诩为幕僚或军师,而不是藏身在牛辅那个猪队友那里。
那董卓在雒阳……
……
雒阳,董卓临时府邸,灯火通明。
就在今日黄昏,城门校尉下令,封闭雒阳十二城门。
贾诩敏锐的感到了什么,连夜前来董卓的临时府邸,商议大事,来者还有李傕郭汜樊稠王方等人。
“董公,城门校尉张承,隶属禁军,却是心向袁隗,今夜十二门悉数封闭,必有猫腻,恐袁隗又所行动。”
“袁公要对咱动手了?”董卓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小,眼中映耀着火光。
“董公,先前越骑校尉伍孚入城,已十分蹊跷,伍孚乃何进旧部,必然心向袁氏,若是算上鲍信、王匡、吴匡等人,他们兵马已经超过我们城中之军。”贾诩分析道。
“董公,应派人速速拿下西门,命牛辅张济段煨领兵杀入城中!”李傕提议道。
“李将军稍安勿躁,先听我一言,若你是袁隗,董公更换门庭,欲扶助皇子协,丁原携禁卫观望,而你手中兵力占优,又掌握了城门校尉的城关,你会如何做?”
李傕一想,道:“自然是将优势再扩大,封锁城关,解决丁原,再以绝对优势,消灭董公兵马,以武摄政,扶刘辩登位。”
“李将军说得不错!”贾诩回道。
“稚然之智,已与袁隗相差无几矣!哈哈哈!”董卓笑道,引得一众武将都跟着笑。
李傕一大胡子汉,被董公和众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接着道:“袁隗必先对丁原下手,因为袁隗以为,丁原以前是并州刺史,与董公有旧。”
“李将军所言甚是,今夜如此动静,便是要对丁原下手了!”
“文和,那咱该如何?”董卓连忙问道。
贾诩一笑,道:“事已至此,已无回旋,袁氏仗着兵力优势,欲先下手为强,那我等便来将计就计!”
董卓蹭的一声从主座上站起,转向身旁的贾诩,拱手道:“咱军将士,连咱在内,皆听文和先生差遣!”
众将也纷纷效仿,对着贾诩行礼道:“但凭军师差遣!”
贾诩扶了扶董卓,示意其就座,随后对众将道:“执金吾将士,缇骑士与执戟士,多为雒阳兵士,很容易受袁隗收买,袁隗今夜目标,便是丁原本部并州嫡系兵马,夜间战火起,雒阳城中必定混乱,郭汜!”
“末将在!”郭汜道。
“你率本部五百轻骑,携带引火物资,待袁隗行动,你便沿中直街纵火,切记不可与敌交兵!”
“喏!”
“杨定!你率五百轻骑,趁夜色潜入城东,见城中火起,便高声呐喊,东门失守了!你学一遍!”
杨定望了望周围的人,憨憨一笑,喊道:“东门失火了!哦不对,东门失守了!”
他连忙纠正道,引得众将再度哄笑。
“接下来,是今日主要目的,王方!”
“末将在!”王方回道。
“你率兵一千,攻打西门,城门卫通常为一屯百人,今夜要紧关头,袁隗必定加派人手,所以,会有些难度!可有信心?”
“有!”王方重重回道。
“好!你三人立即准备!”
郭汜、杨定、王方三将领命告退,府中只剩董卓贾诩和李傕三人。
“军师,那我呢?”李傕觉得奇怪,他身为董公帐下大将,竟然没有任务。
“稚然,我先命他离去,便是有要事相托!”贾诩道。
“军师请吩咐!”李傕道。
“我命王方攻西门,董公西凉军大营便在西门外,袁隗必定派重兵把守,王方攻势,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稚然,你率领余下所有兵马,攻打南鸿德门,经鸿德苑向西,将大军带入雒阳!董公大业,在此一举!”贾诩道。
李傕目光火热,这是董公与军师的器重啊!
“董公大业,在此一举!”他重复一句,旋即对着看董公与军师躬身行礼,离去。
余下董卓与贾诩两人,望着空空如野的大堂,董卓眉开眼笑,终于开始了!
“文和,你为何先让郭汜王方先行离去了?纵火又是何意?”
想到今夜可能许多人会葬身火海,贾诩一叹,“董公,今夜火灾,乃是袁隗所至,与董公无关!城中混乱,便能给南门多些时间,至于王方,他若能活着回来,主公万万不要亏待他便是!”
董卓一寻思,一石二鸟,叫袁隗背锅,又给李傕争取时间,妙!
至于王方,他还是没有领会。
“为何说不要亏待王方?”
“因为西门乃是佯攻,而我并未事先告之,南门才是我军目标,他攻的越猛,稚然的成功率就越大,不过以王方兵力……”
贾诩没有往下说,以王方兵力,若真硬攻,必然引来敌军支援,那他就凶多吉少了。
佯攻?董卓原以为贾诩命杨定去东门搞事,是声东击西之计,想不到声东击西之计中,还藏着佯攻之计!
佯攻西门,主攻南门。
而且此计,就连自己人,贾诩也瞒了。
董卓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不动声色的瞥了贾诩一眼,只见他气定神闲,似乎算计了王方,没有丝毫心里负担。
董卓心中一时不知何种滋味。
贾诩笑道:“董公,可早些歇息,明日早朝,你便可大张旗鼓的支持皇子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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