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钜鹿郡,廮陶县。
城墙之上,不少士兵都坐地休息,另外一些士兵来去匆忙。
不停有民夫从下往上抬着石块、木块,补充大量消耗的守城“重器”,而弓箭,早已经用光了。
董昭一手持剑,一手扣在腰带上,一路带风的走过城墙,若是遇上伤重的士兵,他还会停下来慰问一番,命人将之抬下。
他望着退去的黑山军,对属吏道:“立即派出哨探跟踪,看看黑山军是否真的退了。”
董昭松了口气,张牛角终于退了。
张牛角攻城数日,虽然没有攻入,但廮陶两千守军,已接近人人带伤,疲惫不堪,城中壮勇,也几乎都被征召了。
谁叫太守郭典将外军都带走了,若不是董昭及时集合了数县兵力,恐怕廮陶要破城。
“所发求援之信,可有回复?”董昭问。
“有,常山太守沮授回信称,会派兵支援,只不过派谁领军,派兵多少等细节并未言明。”
“此乃军机,岂能写在心中,若为黑山贼所得,岂不是误了大事!”董昭解释完,又望着远方叹了一声:“沮公与声明大义,不愧能官封太守!”
“县长,张牛角退兵,会不会与之有关?”
“必然如此!定是因为常山军至,张牛角才会率兵退向东面,沮府君可是击破了张宝数万精兵,而那张宝,你别忘了,郭府君与董将军,皆奈何不了,董将军更是大败其手。”董昭言语中,带着微微遗憾,毕竟董卓姓董,他也姓董,虽不同乡,到底同姓。
董昭接着道:“能令张牛角如此果断撤向东面的,必是常山都尉赵子龙领兵前来!”
属吏显然也听过常山赵子龙的名声,连连点头附和。
“廮陶不失,我欠沮府君一个人情了!幸好廮陶守住了!”
董昭看看正在休整的将士,以及忙碌的壮丁,“不错!”
“都不错!”
……
“哈哈哈,不错!”
廮陶之东,张牛角听完情报后笑道,“昏君竟然敢这个时候来冀州,我张牛角即便是死,需要捋他几根天子毛下来!”
“头儿!万万不可轻敌,皇帝身边尚有数万西园军,还有数千皇家禁卫,据说还是前并州刺史丁原统领,此人可是常年与鲜卑作战的。”张牛角身旁一人劝道。
此人装扮文士模样,只是衣服材质为寻常土布,因识得字,又能说几句正经腔话,于是张牛角便引为军师,一路帮着张牛角出谋划策。
避开司隶攻冀州,便是他的主意。
跳过实力强劲的魏郡转攻受黄巾荼毒最深的钜鹿郡,亦是其主意。
一路下来,无往不利,于是张牛角对他言听计从,直到攻打廮陶失利,方才第一次受挫。
张牛角对廮陶强攻多日,可惜都没有破城,而此时,张牛角突然获得了一个惊天消息——
大汉天子,皇帝陛下,刘宏竟然来冀州了!
张牛角一开始不信,可这个消息越传越玄乎,越传越真事,最后连时间地点都明确起来了。
张牛角顿时恼了,身为黑山军首领,承袭的是黄巾的衣钵,没想到他没有去雒阳,刘擎的皇帝反倒来冀州了。
这不是妥妥的扇他耳光么,张牛角和军师思虑再三,决定引兵向东,伺机攻击皇帝,若能擒得,他张牛角之功业,自然不下于天公将军张角。
此举若成,必然能引起天下响应。
“军师,此举若能成,下一步该当如何?”张牛角问。
“头儿,刘宏身边自然跟了不少宦官,头儿可先杀尽宦官,再昭告天下,必能得天下民心,岂不闻:天下苦宦官久矣!”军师道。
张牛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深以为然,他就喜欢这种读过书的人,总能说出很有道理的话。
张牛角领军一路向东,行了数日,来到绛水以北的堂阳县,张牛角并未靠近包围县城,仅仅是绕过去,这里已经是安平国境内,距离刘宏所在地乐成县,路程也只不过十日之内。
根据军师计划,张牛角派出探子,准备在刘宏回雒阳之时,在安平国境内截杀。
张牛角原本有兵力五万,虽然在廮陶之战中折损数千,但冀州依然有不少流民与流寇,他们总想着抱大腿,遇到张牛角这等大军,多半会选择归附,这也使得张牛角的队伍不断壮大,如今,人数已过六万,直逼七万。
这也使得张牛角对此战多了几分信心,否则,区区四万多兵力,张牛角还不敢与上万的西园军作战。
……
在常山通往雁门的山道上,刘擎一行已入太原郡。
此行并非前来太原郡,只是路过。
荀彧与典韦两人一左一右,行在刘擎两侧,这一路上,刘擎正好有不少问题请教荀彧。
比如太原郡有哪些名门望族?
比如他与戏志才是否有通信?
比如颍川可有士族子弟愿意投效与他?
说起这些,是荀彧强项,郭嘉拍马难追,他连各大家有哪些出色的人才都知道。
比如太原王氏,除了王允为世人所知,还有年轻一辈的王凌王彦云,亦声名在外,举茂才出仕是迟早的事,和王允也是叔侄关系。
再比如太原郭氏,郭缊如今病已好了大半,他已经奏请朝廷复职。
说道这,刘擎还问了一句:“他若复职,我该去哪呢?”
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郭缊断无可能再封雁门太守,就算刘擎愿意让贤,郭缊也不会要,因为郭缊还欠刘擎半条命呢。
当初刘擎初到雁门,可是给郭缊献了药的。
“主公,郭缊颇有才能,而郭氏在太原郡势力不小,主公若对太原郡有心,太原王氏必为最大阻力,而郭氏,则可成为拉拢对象。”身在太原,荀彧突然弹起了太原之事。
听他的语气,显然已经有外扩的意思了,在常山数日,他与郭嘉与沮授田丰都交流过不少,最先布局的就是郭嘉。
他们也清楚,身为主公军师,郭嘉的想法,基本就是刘擎的想法。
只是主公碍于面子,有些话不方便说,有些事不方便做,比如这一次是冀州之事。
对于天下大势,郭嘉与荀彧比谁都清楚,沮授田丰也不是糊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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