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侧!
可惜,天启并没有给施奕文这个机会。
几乎是在他接到施奕文“以年老体迈”请求致仕的奏折后,就立即同意了,甚至不顾内阁的反对。
而在其是否返乡的问题,天启也没有明示甚至没有暗示,在他看来,施奕文的致仕是在试探,试探他的底线在那里。
其实,朱由校未尝不是在试探施奕文的底线。
致仕,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施奕文的致仕是不同的,没有帝王对老臣的挽留,甚至都不需要施奕文反复表明心迹,更不需要皇帝的再三挽回,以示皇恩。
皇恩!
最大皇恩是什么?
是施南安继承南海宣慰使的职位。
但是,天下都在关注着致仕之后的施奕文去向。
天启的试探是什么?
就是想要看施奕文致仕后的去向。
天启四十年,八月初六,宜远行!
这一天,南天门外海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集结,置身于旗舰“抚夷”号上的施奕文,默默的注视着南天门。
是非成败转头空!
自己到底收获了什么?
1644年,原本,在那一年,李自成攻入了北京城,崇祯皇帝吊死了在那棵歪脖子树上,大明就此宣告灭亡。
然后,建奴入关,天下尽陷鞑虏之手,华夏民族几乎永坠黑暗之中。
……
但是现在,大明朝却好好的,朱由校还活着,再没人叫他那个什么“木匠皇帝”皇帝了,他的腹黑……有目共睹。
当然了,大明的问题,他依然还是没有解决,土地兼并,士绅横行,如此种种……
可是,这一切并不妨碍大明的中兴。
是的,现在在好事之徒的口中,天启已然成为了“中兴之君”。
大明非但没有灭亡,反而再次强大起来。
至少,表面上显得很强大。
他击败了鞑虏,收复了辽东,他御敌于国门之外,他拓疆土于碧波万里之处。
这个大明委实比历史上更强大了。
可是,顽疾未除啊!
对此,施奕文比任何人都清楚。
“父亲,孩儿……”
站在父亲的身边,施南安张张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不用再说了,为父此去,不单是为了咱们施家,也是为了华夏,”
是啊!
北美大陆才是华夏的未来啊!
大明顽疾未除,那怕就是躲过了小冰河期又能如何?
在未来的日子里随着人口的日益增长,大明的顽疾就会成为要命的疮伤,总有一天会夺走大明的气数,而在那之前,北美将会源源不断的吸引来自大明的移民,最终,那里会成为另一个华夏!
“可是谁又能理解父亲的苦心呢?”
施南安长叹道。
“朝廷是不会理解的,即便是父亲远去,也不过只是换二十年的太平而已。”
“二十年,足矣!”
施奕文哈哈大笑道。
“前有张居正为国续命五十年,为父能为大明续命五十载也算对得起大明了!”
是对得起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高皇帝!
长叹一口气,施奕文对着儿子说道。
“南安,南安……南海又岂是安宁之地?南安南安,实则难安啊!”
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施奕文抿了抿嘴唇。
“二十年,至多二十年,朝廷就会对南海动手,到时候,是北伐亦或是退守北美,皆由你作主,但你记住,无论何时,你我皆是华夏之人!”
“孩儿记住了!”
施南安点了点头,然后跪下磕头道。
“爹此去万里,孩儿不能膝下尽孝,儿实是不孝……”
长叹一声,施奕文摸着儿子的头顶,目中忍不住流下了泪水,这一切,他们父子两人恐怕今生再难相见了……
终于,过了中午后,这支由近百艘战舰、商船组成的庞大船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南天门。
目睹这一幕的钦差中官,在惊诧之余喃喃道。
“他,他怎么就如此这般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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