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荒原的土地依然是黑红色的,带着血臭。
总有人说离开了故土的游子会怀念家乡土地的味道。
但是初想,她不会怀念这种味道。
荒原上的尸体却都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道去了哪里,总之,是被打扫干净了。
初的身体从半空中出现,然后摔落在了地上。
即使她不想怀念,她还是与荒原的土地进行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她的身体不能动弹,这一次罪恶带来的痛苦比她想象的大得多。这一次的恶,加上上一次的,很显然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她的身体中庞大的罪恶涌动着,摧毁着她的身体,又修复着她的身体,一遍一遍地折磨着她仅存着的意志。
必然有人要为罪恶付出代价,既然初选择了代替人们背负,她就要面对代价。
冰冷的恶侵蚀着初的心脏,即使是她,也感觉到了恐惧。
她就像是又变成了最开始来到使徒荒原的那个普通人,在原始的杀戮中恐惧着,躲藏在角落里不知所措。
初的侧脸埋在荒原湿软的泥土间,她睁着眼睛看着远处,一动也不能动,她什么都看不到。
痛苦、孤独、恐惧将她吞没。
摧毁人软弱的内心,这是罪恶最擅长的事,如果初依旧像是最开始时那样麻木,她或许尚且不会这么痛苦。
但是很显然,初已经不像是最开始那样纯粹了。
初的轻轻地张开嘴唇,动了动。
“帮帮我······”
她乞求着帮助,那种深陷在泥潭之中的无助感,让她心底的恐惧被无限的放大。
但是没有人会回应她,她必须自己承担这一切,这是她的职责。
这场折磨持续了很久,荒原没有时间,所有的事物都像是被定格了一般,这让这处刑似的惩罚更加看不到尽头。
初一个人倒在荒原之上,此时的她想,如果身边还有尸体的话,倒也能多少让她感觉到一些安慰,可是那些尸体都已经被清理掉了。
到了后面,她通过掰断自己的手指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不知道为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晕过去,不能失去意识。
而且,这也能帮助她记录模糊的时间。
应该是在她第一百零三次掰断自己食指的时候,那痛苦和冰冷从她的身体上缓缓褪去。
她依旧倒在那里没有动,嘴唇干裂,眼睛无神地半合着,脸颊上沾着黑红色泥土。
被掰断的食指缓缓修复,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恭喜,你又带回来了一份罪恶。”
天空中,那个不知名的声音这才再一次响起。
它停顿了一会儿,像是注视了一会儿倒在那里没有作声的初,过了很久,问道。
“你还愿意继续吗?”
它的声音里少见的带上了一些情绪,不过分辨不出是什么情绪。
初无神的眼睛终于动了一下,微微地抬起,她看向荒原的天空。
那里,微弱的光明被遮挡在云层之后。
“我愿意。”
初虚弱地,微不可闻地说道。
她的手掌缓缓地握紧,握住了荒原的泥土。
这是她唯一的意义,也是她唯一能够做的事。
“嗯,那我会继续帮你强化你的身体,等待下一个任务吧。”
声音说完,消失不见。
荒原再一次陷入寂静。
初倒在那,倒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中,倒在天空与大地的交界之处。
她用她那漆黑的瞳孔注视着,注视着云层之后,那黯淡的光明。
神说:你务要至死忠于你的誓言,我就将赐予你那生命的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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