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沉迷美色,上行下效,民间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女子,都被送入宫中。
佟嫣相貌清丽脱俗,却早有未婚夫婿,地方官看上她的美色,设计构陷其父母和未婚夫婿一家,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她则被送入皇宫,当晚便被皇帝凌辱。
慕织娘出身同样不算好,却也出自官家。父母早亡,她被兄长养大。随着年龄渐长,慕织娘的相貌逐渐惹得多方垂涎,而她父亲曾经的师弟,为了加官进爵,找了个由头将在外领兵作战的兄长暗害,刚过门没两年的嫂嫂得知兄长亡故,看到尸身后当夜便吊死在灵堂之中,留下书信要和兄长一起合葬。
兄嫂下葬后,那位叔父便露出了本来面目,以强硬手段将她送入宫中。
可惜,她忍辱偷生,靠吹枕边风将那叔父判了个五马分尸,也算因果报应了。
而南楚这个狗皇帝,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若非他为君不仁,他们的父母兄长怎会身死。
如今大秦铁骑就在城外,这个昏君居然还想着颠鸾倒凤。
两人暗中商议,趁着此次被翻红浪之际,将其手刃。
“姐姐,你可有去处?”慕织娘轻声问道。
佟嫣一脸苦涩,“阳间已无归途,现在我可以去向爹娘请罪了。”
慕织娘勾唇,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如此,我们姐妹黄泉路上,终究还是能相伴走一程的。”
两个美人相视一笑,调转利刃刺入胸膛,不多时便断了气息。
宫内的人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才来敲门,许久不见里面的动静,大着胆子推开门,只一眼便吓得魂不附体。
“陛下驾崩了,陛下驾崩了……”
尖锐的喊叫声,响彻宫闱。
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的死只是初初让人错愕三分,很快就被大秦的炮火声分散了注意力。
南楚京都无数达官显贵收拾行囊,准备逃离京都。
第一批逃跑的官宦,在城门口被瓮中捉鳖,直直的撞进了大秦铁骑的包围网。
一个都没逃掉。
攻打北黎时,北黎禁军倒是进行了反抗。
可南楚这边却没多少骨气,或许是被帝王影响到了,再加上南楚特殊的地理优势,让这里的人忘却了居安思危的后果,红衣大炮对准这些人时,他们纷纷缴械投降。
相比较北黎皇宫的硬派,大盛皇宫的婉约,南楚皇宫则显得金碧辉煌,奢华至极。
这里随处可见的便是黄金打造的器物,主殿的抱柱上盘旋着的五爪金龙,真的就是纯金打造,抱柱外围甚至还用银子包裹住。
几个人上前敲了敲,咋舌道:“公子,这也太奢靡了。”
正上方的龙椅是纯金打造,后边的屏风是金银打造,头顶雕梁画栋的装饰均是金银镶嵌。
眼前的桌案,则是一整块的玉石打磨而成。
批阅奏书的朱砂笔的笔杆是墨玉,桌案上的摆件也多是金银玉器制作而成。
想到自己用的竹制炭笔,韩镜:“……”
狗东西。
来到寝宫,里面是血淋淋的一幕。
“这……”聂政楞了几秒,“应该是被这两位女子杀死的。”
“着人把这两位女子下葬,床上那个随便埋了就是。”
很快有人领命入内,将三名死者抬走。
“死在女人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聂政嫌恶的翻了个白眼。
韩镜一路沉默来到黄金宫,这里早已经空了。
里边倒是被糟蹋的厉害,有些地方显得很奇怪,一看就是被人给顺走了东西。
韩镜透过窗户看着远处的御花园,道:“缺少的东西都寻回来。”
“是!”
他对聂政笑道:“这座黄金宫留也不是,毁也不是。”
聂政道:“这有何毁不得的?”
“看似只是一座黄金打造的宫殿,却有着极高的价值。如今咱们觉得是南楚帝王奢靡无度,放到千年后,他们可以见证一个王朝的兴起和覆灭,这是历史的印记。而且每一处都是名家打造,毁掉太可惜了。”
“很多的东西咱们不觉得哪里好,比如脚下的这座黄金宫。未来,不是这样的。”
“我唏嘘的是,现在咱们保住了这座黄金宫,日后大秦覆灭,这里恐怕会第一时间被拆除。”
“聂将军,我们总得给后世子孙留下些什么,不仅仅是物质层面的,还有精神方面的。”
聂政不是很明白,“胜王败寇。”
韩镜低笑,“不只是黄金宫,还有你。”
“我?”聂政更不明白了。
“你可以史书留名,千年后,你的后人在史书中看到你的名字,你觉得他们是否会想要对你的人物生平追根探究。他们会觉得,我的祖上曾经出过一个大将军,他曾陪着大秦皇帝统一了天下,是一个时代的符号,也是他们的精神信仰。”
聂政沉默,想到这幅画面,不免也激动甚至期待三分。
韩镜低声道:“这就是史官的责任。”
“陛下……”聂政不知该说什么。
“我给你说个故事,是母亲给我讲的,说是故事,却是真实存在过的。”韩镜手掌撑在窗户上,将其推得更开,“大史书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杀之。其弟嗣书而死者二人。其弟又书,乃舍之。南史氏闻大史尽死,执简以往。闻既书矣,乃还。”
聂政:“……”懵逼。
好一会儿,他才道:“陛下,你你说的太简略,聂某是个粗人,听不太懂。”
韩镜忍俊不禁,道:“春秋时期,有一个叫崔杼的人,当时的大王和他的妻子通奸,被他知晓后杀死了大王齐庄公,后扶持其弟齐景公,崔杼自封相国权势滔天。可他心里对杀死大王一事始终胆战心惊,也害怕这件事被写入史册,留下千古骂名。随后他找来史官太史伯,对其利诱,说大王已死,你就写他是暴毙而亡,以后我肯定会许你好处厚待于你的,否则我就杀了你。可太史伯不卑不亢,提笔写下‘夏五月,崔杼谋杀国君光”,崔杼恼羞成怒,将其当场斩杀。之后寻来太史仲,警告他若是不按照他的意思些,他的哥哥就是其下场。结果太史仲死了,后来太史叔也死了。最后太史季来到崔杼面前,崔杼告诉他,除非改史,否则他也会想三个兄长一样的下场。”
聂政握拳,激动道:“好汉子,后来呢?”
“后来太师季说,按照实事秉笔直书,是史官的天职。与其失职,还不如去死。随后执笔陈史,夏五月,崔杼谋杀国君光。崔杼无可奈何,只得放他离去。离开后,太史季遇到了另外一位史官南史氏,他听说崔杼将太史兄弟都杀死了,害怕其改史,想接替太史兄弟将崔杼的罪状载入史册,看太史季已经据实记载,方才离去。”
最初听母亲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韩镜久久无法回神。
为这个故事里的太史兄弟,为那明知是思路,依旧不惧生死奔赴而来的南史氏,深感敬佩。
再看聂政,此时已经红了眼眶,很显然激动的不要不要的。
他声音略带沙哑的开口道:“陛下,他们都是好汉子。”
“是啊。”韩镜轻叹,“大秦能否延续万载不重要,只要这片土地上的人还是那些人的子孙,我们的文明就不会断绝。而我们其中的一项职责,就是将我们自己的历史保留下来,不能让其在后代眼里断层。故事里的史官不知是否存在,可他们的大名却名垂青史。人固有一死,能流传千古者,少之又少。”
“陛下,我真的可以吗?”想到自己的大名千百年后依旧有人传颂,谁不激动。
“想留下清名,还是骂名?”韩镜揶揄的眨眨眼。
聂政不免哽咽,“陛下这话说的,自然是清名。”
虽说骂名也影响不到他,可能选择的话,谁不想名垂青史。
“你是我大秦的上将军,天下仅此六人获此殊荣,岂会寂寂无名。”韩镜勾唇轻笑,转身离开黄金宫,“此宫保留,非天灾人祸不得拆除破坏。”
“是!”
“南楚各类藏书尽数回收,清理出一座大殿,细心收藏,其余南楚宫内手稿等,单独储存,定期整理。”
“是!”
南楚的局势比北黎好不到那里去,至今南楚还有在建的殿宇,而这些匠人们穿着破败,没有薪酬更别说填饱肚子了。
坐拥最肥沃的土地,再加上南楚常年雨水充沛,很少遭遇灾害,都能发展成这个残酷的样子,也是人才。
随着一道道政令从南楚皇宫送出去,这片被压迫了两百年的土地,开始逐渐萌芽出自由的种子。
自此,大秦帝国统一了三百年前的大康版图。
韩镜也成了这片土地上唯一的帝王。
“聂将军,你暂且随我返回霸州。”韩镜招来聂政,“这边且交给秦烈。”
秦烈在旁边领命,“公子,我何时能回到您身边?”
“须得等几年,之后你们会被依次调派到其他州府,说不得到时候你们会喜欢做官呢。”
秦烈摇头,“我更喜欢跟在公子身边,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官,并未沉醉。”
“既如此,等天下彻底步入正轨,我便调你去军营。”
韩镜道:“过几年,会有征召制度,年满十八岁的青年会去军营中历练三年。”
聂政不解其意,“陛下,如今天下一统,再无战事,仍要征兵?”
“自然,日后征兵不仅仅是为了应对将来的战事,更是让他们知道如今的和平来之不易,还能够锻炼人的意志。”韩镜将手里的册子交给秦烈,“聂将军暂且回去准备一番,两日后咱们出发,此次大军带走十五万人,这其中你手中的带走四万,南楚大军带走十一万,剩下的四万留在当地进行驻扎,以免有人暗中作乱,将我们打下的疆土再次置身于战乱之中。”
“是!”
“秦烈,南楚的财富我带走七成,余下的三成你按照母亲所教授的进行处理,其中还包括大军的饷银。再就是让镇抚所尽快驻扎到各地州府,处理一些遗漏的祸患,切记过犹不及,我要的是过程,过程对了,结果稍微欠缺可以慢慢处理,过程违背了母亲的教诲,结果再好也无用。”
“公子且放心,我还算是有经验的。”秦烈领命。
转眼进入初冬季节,南楚依旧温暖湿润,可北地已经迎来了第一场雪花。
齐征率领的大军驻扎在极北之地,这边早已被大学覆盖,遍地白茫茫的一片。
很多将士们缩在营帐内,捧着热乎乎的汤,吃的欢快。
“将军,这里的人……怎的和咱们不一样。”
“血统不一样,相貌自然不同。”齐征耍了一套拳,全身冒着热气回到营帐内,“这片土地极大,日后我们可以在这里种上小麦,虽然很冷,却别有一番趣味。”
“话是这么说,可也太冷了。”好在他们都穿着棉衣,即便如此,跑到营帐外,冷风都能把人给吹傻了。
“冬天怎么可能不冷。”齐征哈哈笑道:“虽然这里的人长相怪异,可他们和咱们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谁也不比谁多,不比谁少,留着都是红色的血液,咱们不能搞区别对待,人家是这里的原住民,没道理咱们扩大版图,还要把人家原住民给杀死的。”
“我也没想杀人。”那年轻人还真不是弑杀之人,“看看他们过得日子,茹毛饮血,和咱们太不一样了。”
“这有什么,南北的饮食文化还大不相同呢,你看前朝北黎,吃的多是小麦,我那边的前朝大盛食用的多是水稻。这里到了冬季青草遍地,很合适养殖牲畜,猪牛羊马的,保管能养得膘肥体壮。如今此处是大秦的天下,在这边设立州府后,可以和其他州府进行贸易,以牲畜换取其他的东西,共同发展共同富裕嘛。”齐征可是自小就跟在夫人身边读书呢,不拘兵法谋略等。
原北黎现大秦的一个小将凑上来,笑眯眯的看着齐征,“将军,日后我也能购买马匹吗?”
“有钱就可以,天下一统,战乱停息,只要你有银子,买几匹马都行。”齐征喝了一口汤,暖到五脏六腑,“大秦疆域现在广袤无边,没有马匹的确不方便。”
“嘿嘿,我早就惦记着马匹了。”那小将美的合不拢嘴。
极北之地没有人烟,这片广袤的北地本身就没有多少人,只稀稀拉拉的存在着几个部落,在这方面,落后大秦太多太多,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人。
此次出征只折损了不到百人,还都是无法适应极北之地的气候。
倒是有喜欢雪的年轻小伙子在外边玩疯了。
作为南地土生土长的,一辈子都见不到一场雪。
而外边堆积着厚厚的白雪,跳进去半个人都没入其中,冰凉的触感,特别新奇。
“再过个把月,我带人去海边走走,看看能不能弄到鱼。”
“将军,带上我。”
“还有我。”
众人赶忙表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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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腊月,莫敬山招来各处的管事。
“天气冷了,太后娘娘要求咱们暂停工期,可以归家过年了。”
“今年大家都辛苦了,每人可以领取二两银子,这是太后娘娘的赏赐。”
各处的管事回去把这个消息告知众人,顿时群情激动。
此时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距离近的十天半月便能回家,远的起码也要月余,这个时间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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