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颂笑道:“我知你心意,只是我无法回应,离开对你我皆好。”
魏珍珍如何能释怀,她含泪嚷求着,“表哥可以不走吗?我以后肯定会听爹娘的话,不会给表哥带来麻烦的,别走好不好?”
“珍珍。”沈颂的笑容温暖,“我从来只把你当做妹妹看待,从无半点非分之想,继续留下,恐生怨尤。”
这话,让魏珍珍受到了很重的打击。
两年前初次见到这位表哥,少女情窦初开,一颗心都放到了他的身上。
本想着表哥表妹,可谓近水楼台,奈何娘却不肯答应。
之前松口,说只要表哥能高中,两人便有机会,谁想到此次乡试表哥却落了榜。
她恍惚间好似想到了什么,抬头泪眼蒙蒙的看着眼前清隽男子,“表哥是故意落榜的吗?”
沈颂微楞,旋即明白过来,笑道:“我从不拿这种事做选择,落榜只因我不如人,非是故意。”
“不会的,表哥读书明明很厉害,就连父亲对你都大加赞赏。”魏珍珍年纪小,第一次这般浓烈的喜欢一个人,一时间的确难以接受。
沈颂看着远处跑来的舅母,远远的向她作揖见礼,“回吧,我也该走了。”
他是真的很温柔,可是这种温柔总是透着一种疏离,魏珍珍隔着模糊的视线,看着那道背影转身离去,心痛到无法呼吸。
暂时无处可去,沈颂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乡试张榜后,上榜的考生都踏上归途,想着能早点把这消息送回家中。
热闹了近一个月的府城逐渐恢复以往的生活,好些客栈也一下子空了许多。
沈颂在客栈里,倒是享受了难得的平静。
这日上午,房门被敲响。
本以为是店伙计,打开门却发现是一笑眯眯的年轻人,看年纪与他相仿。
“请问,可是沈少徽沈公子?”
沈颂点头,“正是在下,阁下是?”
“小可胡言,想寻沈公子为我家公子启蒙。”
沈颂将人请进来,给他倒了一杯茶。
胡言看着眼前的男子,这是公子让他找寻的。
只一眼,他就觉得眼前的男子绝非寻常。
莫说那一身淡若出尘的气质,还有一张好相貌,可谓万中难求了。
接下来,胡言好一番推销自家公子,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倒是听得沈颂颇为好奇。
再得知对方居于肃州府,离着荆州府有数百里之遥,不免好奇。
“肃州府物阜民丰,乃大盛三大粮仓之一,而肃州府名士辈出,若你家公子当真是聪颖绝顶,怎会让你奔赴数百里,来荆州请我这一默默无名之辈。”
沈颂似乎从不会生气,一副温柔的表情,总能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沈公子岂是无名之辈。”胡言的确不知此人,“能被公子遣我来邀请的人,必然有一技之长。我虽不知沈公子有何长处,却相信我家公子的眼光。”
“若沈某没记错的话,胡兄的公子还是总角小童。”
“是。”胡言点头,“不已年龄论短长,我家公子多智近妖,沈公子一看便知。”
沈颂倒是无所谓,如今秋闱刚结束,他正想着能四处走走。
这般说来,先去肃州府走一遭也未尝不可。
两人在客栈歇息一晚,次日早晨出发,走水路去了桂云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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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欣赏着沿江两岸的风景,沈颂偶尔吟诗诵词,偶尔提笔作画,其他时间和胡言闲谈风俗人文,倒也颇有乐趣。
乘船一日多,临近黄昏时,船只停在小码头边。
胡言引沈颂下船,付了川资,两人结伴向前方走去。
走了没多远,却听得旁边的草木簌簌。
沈颂和胡言扭头看去,却见一只斑斓猛虎嘴里叼着一只兔子,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二人。
在沈颂平静的目光里,胡言抬手冲对方打了声招呼。
“斑斑,怎么跑到山脚来了?”
斑斑咧了咧嘴,咕噜几声,转身向山上跑去。
“胡兄认得这大虫?”沈颂也就最开始心里咯噔一下,怕倒不怕。
他的性格比较洒脱,享受生命却不畏生死。
胡言看着旁边的大云山,笑道:“我家夫人驯化的,留作看家护院。大部分时间只呆在大云山。”
“大虫的捕猎范围很广,只这一座山恐怕不够。”沈颂对即将见到的这对母子,隐隐有些期待。
“的确,不过小云山相对要矮一些,夫人和府中家丁经常去山里走动,斑斑便极少去对面山上了。”
向前走了一段距离,黄土垒砌的城墙映入眼帘。
还不等靠近,城墙上便有人挥舞着手臂高喊。
“胡管家,你可算回来了。”
胡言仰头看着上边的高奋,笑道:“你高兴什么?”
“过几日,师父师娘大婚,我还担心你喝不上喜酒呢。”高奋趴在城墙上傻乐。
“这口酒我肯定要喝的。”两人走旁边的小门入内。
沈颂对于山河美景很是喜欢,随着视线豁然开朗,眼前的一切也让他心静神明。
此时当真算得上世外桃源。
溪流潺潺,青草蔓延,野花点缀其中,偶尔能看到好些小动物在其中穿梭。
来到中间的院落,刚一靠近,便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诱人味蕾。
廊下,几只猫儿追逐嬉戏,下人们在府中说笑着,丝毫不耽误干活。
一切的一切,都给人一种轻松惬意的感觉。
“胡管家,这些日子去哪里了?”婉娘端着一盆水出来,倒入旁边的石槽里。
“被公子派出去办事了,晚上做了什么?”胡言站在厨房门口问道。
婉娘拎着水盆进了厨房,笑道:“夫人最喜欢的凉拌山菜,家里来客人了,稍后我再多做两道菜,客人吃肉吗?”
沈颂含笑点头。
胡言道:“这天下,除了和尚道士,有几个不吃肉的?来一道红烧的,多做点。”
“好嘞。”
胡言招呼沈颂进屋,带着人上了二楼。
站在外边敲门,得到应允后开门入内,见韩镜坐在窗前看书。
“公子,人带到了。”
“进来吧。”韩镜站起身,看着跨步入内的沈颂,瞧着是真年轻呐。
原来他年轻时当真清俊不俗,倒是没有夸大其词。
而沈颂也在打量着眼前的韩镜。
的确是小童,却是个很漂亮的小娃儿。
只是他的眼神里看似清澈,却没有属于孩童的那种天真懵懂。
“先生坐吧。”韩镜招呼一声,“胡管家,送壶茶来,我有事与先生说,别让人打扰。”
“是!”
胡言送来一壶茶,退出去关上门便下楼了。
两人谈的什么,胡言虽然听不到,却能猜到一些。
只是对于一初见之人,会不会太过信任了?
一直到天色擦黑,两人才从楼上下来。
秦鹿看到家里多出一个人,还是个俊秀儒雅的男人,挑眉笑道:“哪里来的这般好看的公子?”
韩镜:“……”
他看看母亲,再看看沈颂。
“娘,这是我请回来的先生。”
“如此年轻,能做你的先生,想来是博学多闻了。”她儿子有多聪明,秦鹿岂会不知。
沈颂向秦鹿见礼,在韩镜身边坐下。
“娘,晚饭后咱们聊聊。”韩镜惴惴道。
秦鹿噗呲笑道:“聊个屁,晚上娘还有事要忙,你玩你的去。”
沈颂:“……”
秦夫人当真是豪放不羁。
“娘……”韩镜不肯放弃。
秦鹿弹了他一下,“你是我儿子,想什么我能不知道?收起你的小心思,没有的事儿。”
听母亲这么说,韩镜算是放下心来了。
他可不想自己找来的门客,被自己母亲拐走。
且前世他和沈颂算是关系不错的友人,换个身份恐难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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