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村,一座偏远的小村庄,村庄的周边山峦叠嶂,丛林茂密,一股清泉不知从何处蜿蜒而下,形成一道溪流,村庄沿两岸而建,或稀稀落落,或密密麻麻,大小房屋该有百来户人家,家家户户的屋顶都种植了只有当地盛产的一种名叫“凤尾堇”的七彩花朵,阳光照射下耀眼异常,就如彩霞一般顺流而下。
此时正值初夏,树林之间理应鸟叫蝉鸣,可是今日却异常的安静,静的让人背后生凉。村庄不远处的山峰上站着一个黑影,那黑影精瘦身长,穿着一袭黑色披风,除了能看到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之外毫无所见,此人在山顶上站立了良久,如同一座石雕一般。“终于来了!”四个字打破的宁静,他深沉的声音响起,听这语气异常兴奋。
话音刚落,村中的溪水便开始冒起了烟雾,随即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而后溪水中气泡频出,偶尔风过叶落,飘至地面发出了“滋啦”的声响,下一刻那片叶子瞬间化成了一团火焰,燃烧殆尽。溪中水波渐渐翻腾,一把通红的剑柄正在缓缓破水而出。
看那剑柄之上,熊熊火焰仍在翻滚;剑肘处是两层雕花星型状,不停上下振动,发出铜铃般的声响;剑身细长且镂空,整个剑刃五彩斒斓,在阳光下大放异彩。待剑身全部浮出,四周的房屋早已陷入一片火海。
黑衣男人一个跃身,“唰唰唰”三下就来到火剑正上方,右手凌空一指,溪水仿佛听他指挥一般向火剑涌去,形成一层水膜压制住了火剑上的焰火。随后黑衣男人带上火剑又纵身一跃,一人一剑转瞬即逝,就像从没有出现过,只留下溪边烧的正盛的一场大火。
村庄西侧茂密的树林中悠悠晃晃的走来两个年轻人,估摸着十三四岁的样子,衣着朴素,却是满脸堆笑,二人手中分别抓了好多野味,想必是打猎刚刚折返。前头高个子的消瘦少年叫秦天,秦家虽不是很富足,但是也算村上颇为有钱的人家;身后那个肥头大耳,体态敦实的少年叫叶城,大家都习惯叫他阿四。
“阿四你看!那个着火的地方是不是我们的家?”秦天眼睛瞪得老大,随手扔掉了手中的猎物,拼命的向大火中跑去,叶城也随即跟了上去。
大火不住的烧着,两个孩子不知所措,火势伴着狂风开始肆虐,叶城下意识的挡住自己的脸庞,秦天满眼急切,还要拼命的往火里钻,口中不停的喊着“娘”。
“你不要命了吗!冷静一下!”叶城连忙追上去,一把死死的拉住秦天,对着他大吼起来。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们的家毁了!”秦天眼眶中的热泪决了堤的冒出来,他不停的嘶吼着,挣扎着,渐渐的,停止了疯狂,身体软绵无力地瘫坐在地,无奈地望着熊熊烈火。
火势渐渐的平息,两人抹着红肿了的眼睛向村里拼命的跑去,房屋东倒西歪,墨黑如碳,冒着袅袅白烟,原本大好村庄如今却一片狼藉,化为废墟。
秦天踉跄的飞奔回自己家里,沙哑的喉咙间喃喃的喊着“娘”,破旧的家门早已经倒塌,正屋的大梁已经断成好几截,还有火花攒动,秦天的眼泪再次决了堤,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变的如此狼藉,心中五味杂陈,几次寻查房屋后,原本无力的瞳孔一下子放大起来。
“阿四!”秦天扯开喉咙大声喊道,拼命的向叶城家跑去。“怎么了?怎么了?”叶城闻声也迅速赶来,气喘吁吁的问。
秦天环顾了一下四周,一脸严肃的神情说道:“你看这整个村庄的房屋都是空的,一具尸体都没有,这是故意纵火!”
叶城用力的点点头,随后又皱起眉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和我们有着如此深仇大恨!”秦天死死的盯着远处看,眼中的怒气直穿而出,仿佛要冒出火来。
“哎呀哎呀,多好的一出戏啊!可惜我来晚了一步啊……”就在两人迷茫之际,身后传来一身笑语。
二人转身过去,不远处悠悠的走来一人,那人一头长长的黑发,身材高挑,脸上倒是干净清爽,但是眉间的十字刀疤特别显眼,一袭褐色长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左手握着一柄五尺有余的长剑,犹如战武将军一般。
“你,你是谁?”秦天怯生生的问道。
“长剑——娄宇!好好记住我的名字,免得以后找谁报仇都不知道,哦,对了你们没有机会报仇了,”娄宇咧开嘴笑着,一步步的向前逼近,每进一步,叶城和秦天就后退一步:“因为你们今天就要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为,为什么!”叶城抖动着声喉问,声音已经颤栗。在死亡面前,两人早已经不知所措,心脏都快跳到喉咙口了。
“为什么?因为你们该死!”娄宇看了一眼四周的废墟,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孩童,继续说道:“看来还是留下了最重要的东西啊?哈哈哈……”娄宇仰天长啸。
“你知道是谁烧了这里是不是?!告诉我!”叶城听了娄宇的话,一反刚才的胆怯,径直冲上前去,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襟,眼中布满了血丝,愤怒充斥着他的神经,早已经忘却了那一丝丝恐惧。
“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们……”娄宇把头贴近叶城的耳朵,小声的说道:“马上就要死了!”娄宇神情一变,收敛了笑容,眼中泛滥起了杀意。
右手一抬,叶城还没反应过来,剑已经直挺挺的插进了胸口,火辣辣的疼痛感随即传来,叶城狰狞的瞪着双眼。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因为刚才甚至连娄宇拔剑的姿势都没看见,而下一秒就已经插进了自己的胸膛,疼痛隐隐传来,只感觉眼前一黑,“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阿四!阿四!”眼看着那柄长剑刺透了叶城的身体,秦天拼命的跑上去,抱起叶城,看着满身是血的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刚刚经历了家园殒灭,现在又目睹亲友重伤,此时的秦天几近崩溃,痛苦的嘶喊起来。
“还真有些下不了手啊,但是没办法,你们太让人担心了!”身后,娄宇还没有停止杀意,用手指抹了抹剑上的血渍,又再一次的指向秦天。
秦天轻轻的放下了叶城,转过身,那一次的眼神对接让娄宇面色一怔,那种眼神是狂怒的展现、是魔鬼的召唤、是邪恶的诠释,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眼中居然闪出如此强烈的杀气。
只见娄宇面目僵直,瞳孔放大,面前站着的少年居然隐隐让他脊背发凉,秦天已经疯狂,缓缓的站了起来,向娄宇走去,双眼已经赤红一片,双手之上飘渺着两股红色的火苗,突然一个跃身,秦天消失在娄宇面前,此时娄宇被这眼前的场景惊的不知所措,根本就失去了判断力。下一秒,秦天出现在他的身后,咆哮着伸出右拳,娄宇一个急转身,用剑接下了一拳,此拳劲异常生猛,娄宇立时被震飞老远。
娄宇单膝跪在地上,沉重的呼吸足以说明他受伤颇重,看着秦天仍然没有放弃的意思,他再一次站起来,双眼紧闭,双手握剑。
“波澜乾坤!”随着娄宇的术咒念罢,一束红光围绕着娄宇扭曲,渐渐的形成龙型,那条火红的龙张牙舞爪,怒口一张,一束红色光芒飞逝而去,所经之处花草皆枯、砂石皆粉,秦天却只用徒手一拳,将那红光生生接下。
娄宇一见不敌,立马收了剑,消失于原地。秦天失去了战斗的目标,如神鬼般仰天咆哮一声,身上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息渐渐消散,随后眼睛一闭,身子一软,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阳光依旧那么的灿烂,河边柳树成荫,枝头上小鸟微鸣,时不时的跳来跳去;偶尔跑来几个手里捏着风车的小孩子,欢快的微笑,追逐打闹;河岸边的妇女们正在用搓洗棍不停的拍打着衣裳……村庄是如此的恬静与安详。渐渐的,渐渐的,村庄模糊了起来,声音也变轻了,最后,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中……
秦天艰难的睁开双眼,日光打在他眼睛上,他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眼睛,缓缓的坐起身来,摇摇头,脑子很胀、很疼,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村庄,秦天深深的叹了口气。环顾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
“阿四呢?”秦天立马站起身来,阿四受了重伤,怎么不见了?那个人怎么没有杀了我?一系列的疑问浮现出来。
“阿四!阿四!”秦天放声大喊,在这山谷之间不断的回荡着秦天的声音就是不见回应,第一次,秦天赶到莫名的不安与无助,“生活”在他的世界里变成了灰色。
秦天四处走动,生怕漏了一丁点蛛丝马迹,希望不断地被粉碎让他心灰意冷,眼见日已西斜,秦天一屁股坐在醒来的地方,感觉身下有什么硬物,他伸手摸去,在草丛中发现了一块五方菱形的玄铁令牌,此令牌浑身黢黑,触手生寒,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细细看去,上书:“天府”两个大字。
现在正值初夏时节,百花怒放,争妍斗艳,鸟儿鸣翠在枝头,竹丛茂密,即使明媚阳光也穿透不进在这竹间小道之上。秦天手里捏着两根狗尾巴草,一步一跳,悠悠然的闲走在这石板路上。
可能终年不见阳光,林间的小道上布满了青苔,曲曲折折的延向深处,偶尔吹来的阵阵凉风让秦天不禁打起冷颤来。经历了如此大灾大难,几近心灰意冷,要不是念着大仇未得报,估计此时的秦天也已经踏上了黄泉路。可是灭门之仇还未大白于天下,罪魁祸首也是不清不楚,只知道阿四是死是活,看来只能去这“天府”一探究竟了!秦天用力的捏紧手中的令牌,心中滋味百感交集。
秦天自小便在此地生活,平时族中之人也都甚少出门,常年在这世外仙境生活,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后山上的野竹林,但是如今这转身一走,不知何时能定,心里着实没谱……
看着日头由东向西,隐隐约约的从竹林缝隙之间看到一处房屋,秦天顿时来了兴致,已经走了一天了,肚子早就饿了,此时看到屋脊就像看到丰盛的大餐一般,顺着那布满青苔的台阶,不自觉的走的快了起来。
眼看快要到达,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丝丝凉意,秦天回过头,竹竿开始大幅度的晃动,“嘶嘶飒飒”的竹叶拍打声也越来越响,方才走过的弯曲小道传来阵阵疾风,原本就被笼没的林间更是暗无天日,仿佛一瞬间就变成了黑夜。
“嗷昂……”一声巨响,一头野兽从秦天身后嘘嘘走来,此兽形如雪豹,五尾一角,吼叫声如雷劈石,眼神凶悍异常。秦天从小在家乡生活,见过最凶悍的就是隔壁孙大爷家的大狼狗黑仔,哪里见过这般凶兽,此时两腿只管打哆嗦,却是一步也挪不动了。
凶兽死死的盯着秦天不放,秦天已经瘫坐在了地上,心中懊恼不已,恐惧感倒是消弱了许多,但是想想自己还没有报仇,就这么死于非命,实在是不甘心,终于眼睛一闭,流下了两行热泪。
正当秦天在等待着煎熬降临到自己身上之时,身旁安静的环境让他感到疑惑,痛感也久久不曾传来,秦天缓缓的睁开双眼。那凶兽正摇曳着它身后五条雪白的尾巴,背向自己扬长而去,其上侧身坐着一位穿着黑色长袍之人。
“先生!”秦天心中大喜,一来自己得救,自然要去感谢恩人;二来此人道貌岸然,又能收服这凶兽,自然不是凡人,而自己有深仇要报,当然得学的一身本事。想到这,秦天大步朝前,口中不住的喊叫着。
“先生等等!先生!”那黑衣之人就像聋子一般,丝毫不搭理他,只顾自己悠扬的向前走着,秦天起先是大步跟上,渐渐的开始小跑,如今早已经用尽全力的追赶,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人自顾自走着,一人则拼命跟上,没一会功夫就到了茅草屋中。
“你这小子倒是有点韧劲!”那人从凶兽身上跳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累的瘫坐在地上的秦天,终于开口说话了。
“先生,请,请先生,帮帮我!”秦天听的他说话,知道自己有几分希望,更是亢奋起来,即使已经累的无力回答。
“我不是已经救了你一命了?怎么还要我帮你?在这茫茫荒山你一个小孩怎么到处乱跑?”
“先生,我,我是被逼无奈才出来的,我的家人,都,都被杀害了,我只能背井离乡,想要报仇,却走投无门,还请先生收留……”
“我也是一个闲云野鹤之人,帮不了你,你还是另寻高人吧!”那人背着手,仰望了一眼碧波蓝天。
“先生,我看先生能降此兽,定是高人,请求先生收留!”说着秦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磕起了头来。
先生无奈的摇摇头,兴许是看着孩子可怜,终于还是搀扶他起来,转变了先前冰冷的态度,轻声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秦天!”
“家中发生了何事?”
“我家被一阵大火焚烧成灰。”
“可知家里为何有了变故?”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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