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臣衣在教他们射箭。
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袖口用金线缝了几道花纹。乌发干净利落地用一条同色发带束着,只在脑后垂下两条飘扬的丝绦。
他走进门,微微抬眼,冷静又锐利的眼神,让正在喧闹的少年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在吵什么?”陆臣衣问。
有和他关系较为亲近的学子顿时来了劲儿,大着胆子向前一步凑到陆臣衣身旁。
“陆先生,我们在说你的小未婚妻呢。”
“明昭,你那小未婚妻可真是胆子够大的!”说话的人正是薛颂安的哥哥,镇北王世子薛颂谨。
他和陆臣衣的年龄差不多大,身世也相差无几,因而两人的关系最为密切。
薛颂谨吊儿郎当地拍了拍陆臣衣的肩。
陆臣衣不悦地将他的手拍下去,走远了几步,才直视着他,问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薛颂谨便不怀好意地将温瓷和薛颂安的赌约大肆宣扬了一番。
末了,他看着陆臣衣道:“你要不要去管管?谁都知道温家小姐实在有些……”
话未尽,但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清楚。
毕竟温瓷花瓶美人的名声可是传遍了整个京城贵族子弟的圈子当中。
“既然是她自己定下的赌约,她必然对此有信心。”陆臣衣道。
“我无权干涉,而且,”陆臣衣温声道,“我尊重她。”
他说这话的时候,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下,将周围的冷硬冲淡了些许,变成了特有的,难得一见的一丝温柔。
薛颂谨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仅没有看见陆臣衣吃瘪,而且心里还生出一种莫名地想要在路上烧情侣的冲动。
此时年轻的薛颂谨并不知道,这种冲动的名字,叫做来自单身狗的无能狂怒。
“陆臣衣你可要想好了,若是温瓷输了的话,她可就要当着全院人的面丢脸了。”
薛颂谨紧盯着陆臣衣说道:“她丢脸,也就意味着你也要丢脸了。”
陆臣衣神色未变,只是抬眸看向他,好似有些困惑地问:“为何你如此笃定温瓷会输?”
薛颂谨哈哈大笑出了声,视线扫过周围的人,又慢悠悠的落在陆臣衣身上,问:“你当真不知道?谁不知道温家小姐出了名的绣花枕头——”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一根羽箭斜斜擦过他的鬓角,射到了他身后的靶杆上。
薛颂谨只觉得风声掠过,眼前一花,脸颊边传来微微的刺痛。
他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只能一脸震惊地盯着始作俑者。
然而对面的陆臣衣依旧是那副清冷自持的模样,他修长优美的手指擦拭着弓箭。
对上薛颂谨的目光,慢悠悠地道:“不好意思,手滑了。”
薛颂谨的嘴角不由撇了撇,根本毫无诚意,也毫不可信吧!
“既然你觉得温瓷赢不了,那不如我们也来赌一赌吧。”
在满堂震惊诧异的眼神中,陆臣衣从容淡定地开口。
薛颂谨终于从惊吓中回过了神,但他觉得仿佛陷入了更大的惊吓。
陆臣衣在他的心目中一向是冷静又漠然的,好像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让他生起半分兴趣。
但他今天竟然说,要为了温瓷和他赌一赌。
薛颂谨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生怕陆臣衣后悔,连忙提高音量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里这么多人做见证,你可别反悔!”
陆臣衣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从那一眼中,薛颂谨隐约看出了鄙夷和不屑——他陆臣衣会是反悔的人吗?
尽管一个字没说,但薛颂谨仍然觉得他有被侮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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