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历史人物的最后结局,让李逸飞对他们根本没有多少尊敬的心理:出身英国公府又怎样,知道史书上怎样记载你的?就二十二个字,张世泽,末代英国公,崇祯十六年(1643)袭封,为李自成军所害。只是一个凭借家族光辉,在史书留了寥寥记载的小卒而已…
李逸飞笑了,笑容中的冷漠和不屑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他眼神中的嘲讽和怜悯,更是让张世泽感到后背发毛:竟然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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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飞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缓缓道:“千户高才,小的心思被大人一眼看透,小的佩服。小的正是担心因为京师爆炸之事,厂卫可能对小的不利。”李逸飞话语非常客气,却不带一丝感情。他决定激怒这个骄傲官二代,看看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自认高明的策略如今被人一眼看穿,还被眼前的这个平民出言讥讽,这让张世泽非常尴尬,脸上晕起的红潮在月光下显得如此刺眼。张世泽羞怒道:“李逸飞,本公子好心助你,你这么说话什么意思?你是讥笑本公子做不到吗?”
李逸飞摇摇头道:“不,小的相信公子一定能做到。只是小的缘薄福浅,恐不能受公子之恩。小的再次谢过公子好意。”
“李逸飞,本公子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看待厂卫对你欲行抓捕之事的?”张世泽原本清澈的眼神中锋芒骤起,声调中隐隐有了厚重之意。作为世家长孙,如果再听不出李逸飞的话外之音,就可以去西山挖煤了。他决定直奔主题,不再兜圈子。
李逸飞沉默了片刻,决定最后试探一次。如果对方只是燕雀之辈,那自己的鸿鹄之志也就没必要说了,免得落人纸上谈兵的口实:“公子,厂卫根本不会拿小的怎样。小的不过是他们眼中的棋子而已,他们谁也不会对小的下死手。”
张世泽的瞳孔猛烈收缩了一下,将手中烟斗轻轻放下道:“你为何这么肯定?”
李逸飞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公子,如今所有人都认为小的,乃此次京师爆炸案的马前卒,都在想通过小的找出幕后主谋。如果小的没猜错,公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一再容忍小的冒犯。既然公子能这么做,厂卫为何不能如此呢?
东厂不抓小的,是因为怕落人‘斩草除根’的把柄;锦衣卫不抓小的,是因为怕给人‘贼喊做贼’的口实;如公子般的京师世家大族,更是不愿意趟这浑水,怕落下‘豪门弄权’的杀头大罪。所以他们舍不得杀我,至少现在舍不得。”
张世泽跳下磨盘,负手身后道:“你是如何看出这些的?”
李逸飞长出一口气笑道:“公子,朝堂里的大臣们,据说这几天闹得很厉害,都嚷嚷着要查这个要查那个,结果都是说说而已。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这次爆炸事出突然,超出了大臣们的认知范围,所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但是都在暗地里查询证据,准备一击即中。”
张世泽面色如常地问:“你又是从何得知这些消息的?”
李逸飞咧嘴一笑:“就在崇文门外的小吃摊。那些锦衣卫一个个都口无遮拦,都在说如何阻拦东厂抓人。公子,京师发生这么大的事,不去追究主管官员的责任,却在意我这个锦衣小旗。这就是摆明了找不到主谋,只好变着法的另寻主谋为自己谋权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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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泽闻言点点头,眼神柔和了不少:“李逸飞,只要你刚才敢说任何一个大臣与此事有关,本公子定会立刻将你杀掉丢进卢沟河。朝堂的稳定,远远胜过京师爆炸。如今,正是皇上励精图治的关键时刻,本公子决不允许任何干扰出现。”
李逸飞撇撇嘴暗道:能把争权夺利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也够不要脸的。不过你张家掌握京营大权,行事素来以朝堂安定为己任,这么说也没错。
张世泽顿了片刻,看着李逸飞道:“既然你丝毫不在意厂卫的态度,那你方才说的责任,又是指什么?本公子很想知道。”
李逸飞轻描淡写地说:“要是用官话讲,就是外有强敌压境内有权臣当道。如今四海不平天下动荡,各地逆贼盗匪蜂起。大有当年隋末,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的乱象。要是用白话讲,就是让天下百姓吃饱穿暖,可以丢下筷子打着饱嗝说,家里婆娘不要了去讨个小的。”
张世泽皱眉盯着李逸飞,就像看一个怪物:“这就是你想承担的责任?”对这种大明茶馆里的老生常谈,他不仅早就免疫而且也十分厌烦。这种穷书生的清淡说辞早就听腻了,连特么赵括都比不上,至少人家还真刀真枪地干过。
李逸飞淡淡笑道:“梦想还是要有得,万一实现了呢。”
“梦想?你把责任当梦想?李逸飞,你把本公子当白痴是吧!!”张世泽的口气中充满了不耐烦。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夸夸其谈之人劳心费神,心中很是失望。
“公子,这样的梦想有何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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