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很黑,夜旭升推开房的那一刻,一束光陡然照进黑暗的世界。
窗帘没拉起,蜡烛的微光猛地蹿起。
夜旭升寻着微光看去。
只见黑色沙发旁的唐装老人正弯着腰点蜡烛。
他一根一根地数着点。
从一到二十二……
夜旭升眸里翻滚着怒火,三两步走过去,几欲伸手一把毁了奶油蛋糕。
夜彦青直起身子,睿眸淡淡盯着夜旭升。
爷孙俩彼此保持对望,空气一时寂静到针落可闻。
最后,老爷子问:“你人生中许的第一个愿望是什么?”
“那已经不重要了。”夜旭升强忍着胸腔里翻滚的、面对仇人时升起的怒意,嗓音缓缓升起,“今年的愿望……希望您能放了她。”
夜彦青眼神凉凉,并没有接这个话头,等二十二根蜡烛都摇曳着微光后,他才招呼道:“过来吹灭蜡烛。”
夜旭升走过去,蹲下.身子,吐出一口浊气,二十二根蜡烛呲的一声,被吹灭。
“你忘记了许愿。”夜彦青面色严肃地盯着他,说教道,“人生可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
夜旭升一掌击在黑色圆几上:“对,人犯了错,也不可能得到原谅。既然您知道这个道理,如此作为又有何意义?”
夜彦青缓缓抬起松垮的眼皮,年近七十的他,生了四个孩子,一辈子有操不完的心,脸上已显老态。
“你父亲在你出生时便给你定下了未婚妻。”
“呵。”夜旭升仰天大笑,“父亲?您说我的养父?他一生敦厚,从不会攀附权贵,也不会干预子女的亲事,您怕是记错人了。”
夜彦青面上铁青:“你的父亲只有一个,他为你定下的一切,你必须遵循。”
“既然您老眼昏花地认不清人,我便去请医生来为您看一看。”夜旭升怒气横生地抬步走出书房。
老头子一辈子固执,不是他三言两语可以改变的。
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出去想办法。
夜福泽见夜旭升脸色极为难看地跨出书房,剑眉不自觉拧紧。
“你忘记了我的警告?”夜福泽冷声逼问。
“所以,在您眼中,我是什么?是您拿来利用的工具?”
“您口口声声说让我认祖归宗,那便是认我为亲人。既是亲人,您可有以长辈的身份以身作则?”
“您没做出表率,又如何自私地想让他人按照您的设想去作为?”
“抱歉,您既然不愿意以同理心对待我,我也不能继续奉陪。”
夜老头子找他来,竟是为了与姜家那段莫名奇妙的婚约。
哪怕那份婚约他从来没正视过,可不代表日后乔灵云知道了不会重视。
以她的性子,婚约的存在和子.宫受损是同样严重的事情。
认祖归宗,便是要他接受那段婚约。
炸弹要是就此埋下,伤的依然是她。
夜福泽看着夜旭升离去的背影,眉头拧得更紧。
说他没有以身作则?
意思是他没有好好照顾乔灵云?
说他没有同理心?
若爱的人不知在何处,确实让人很难平心静气地说话。
待夜旭升离开后,夜福泽戴在脸上的口罩依然没有取下来,他走进书房。
老爷子孤独地坐在黑色沙发上,雪白的蛋糕上插着密密麻麻的蜡烛。
“他走了?”夜彦青没抬头。
夜福泽见老父亲的情绪似乎没什么变化,不,应该说不再是垂垂暮者的姿态,他长吁了口气。
看来,将人带回来还是有作用的。
“您吃块蛋糕。”夜彦青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蛋糕上的蜡烛一根根抽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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