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还在想着郑经之前的那场讲道。
心情最为复杂的,还得数郑衍。
要知道,在场的这些大佬里,虽然张籍和骆斐都可以划入士族的行列,但真正被天下视为眼中钉的,就只有他这位世家代表,因此,他所受到的冲击肯定是最大的。
此时他就在想,假如郑经所说的是对的,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千年郑氏就此即将覆灭?
这样一极其恐怖的结论,确实让他一想起来就极为难受,因此,顾不上还有其他人在场,他忍不住问道:“浪之,你说,现在世家真那么招人嫉恨了吗?”
之前的话题又开始延续。
郑经心情复杂地看了郑衍一眼。
对于荥阳郑氏,他此时的心情确实是极为复杂的,因为从情感上来说,他并没有把自己当成荥阳郑氏人,但他又不能否认的是,他的这具躯体,怎么也不能跟荥阳郑氏脱离关系。
那该怎样来对待荥阳郑氏呢?
眼睁睁地看着它覆灭?
甚至于来个大义灭亲,亲手将其送入深渊?
从德王爷及卢勋近段时间所表现出来的意思来看,当今圣上确实已将世家视为心头大患,因此,其实用不着他说,各大世家被打压已经是迟早的事,说不定啥时就会大祸临头。
那要不要听天命尽人事,再稍稍点醒一下呢?
想了想,他问道:“族叔祖,您应该是很久没回荥阳了吧?”
“嗯,确实很多年没回了。”
郑衍承认。
“是不是招人嫉恨,我不好评价,但我可以告诉你几个事实。
“就以荥阳郑氏为例。
“现在在整个荥阳郡,有差不多一半的田地属于郑氏,光是太正二年那场黄河大水,就让郑氏多了数千亩良田。
“还有,荥阳郡里最为赚钱的生意,比如说粮食、铁器、食盐、布匹等,也都是有郑氏把持。
“这导致了在整个荥阳,起码有一半的百姓得在郑氏讨生活。
“毫不夸张地说,若是没有郑氏配合,朝里的政令在荥阳根本就行不通,当郡守的,也别想把荥阳给管好。
“我就问你,这样的荥阳又怎能不招人嫉恨?”
郑经摆出了一连串残酷的事实。
郑衍赫然。
久居上位者都有一通病,那就是不察世情。
就好比说郑衍,他久居会宁,因此对于荥阳老家那边的事,他能从族人那里得知,但族人传递给他的消息,往往都是只挑好的说,比如说家族去年又赚了多少银子,做了啥了不得的事,然后把分红呈献给他。
就算他偶尔回一趟荥阳,他所能见到的,也是族人给他安排好的,让他感觉开心、舒服的那一面,至于阴暗的,早已被人隐藏了起来。
可现在郑经这么一说,他立即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假如没有郑氏的配合,连朝里的政令都在荥阳实施不下去,这样的郑氏又怎能不让人忌讳?
这么说,现在的郑氏真错了?
一时间,他又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了。
而郑经,在最后点醒了郑衍一番之后,又把目光投向了骆斐。
该怎样来通过国子监来薅羊毛呢?
他又一次开始考虑起这一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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