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朵有些后悔:“那你一只手还能提得起筐吗?”
“当然能,这才有多少斤!”
小朵只好捏住郑东的手腕拉着。可还是觉得别扭,用怀疑的口气问:“河水还能消毒?”
郑东一边往水里浸草筐一边说:“咋不能?就像酒精能给皮肤消毒一样,这河水能给草消毒,一物降一物嘛!”
小朵往麦地里望了望,没看到柳翠和郑文明,这里地势太低了。
麦地里,柳翠站着喘粗气,等气喘匀了,见文明躺着不动,俯下身子问:“没事儿吧你?”
文明捂着眼睛说:“坏了坏了!眼睛看不见了!”
柳翠害怕了,急忙蹲下来说:“你把手松开,我看看眼睛!”
文明松开手,一只眼睛闭着。
柳翠近身仔细查看着说:“眼睛上没有泥啊?”
“左眼!”文明说。
柳翠移到左边:“左眼上没有呀!”
“右眼呢?”
柳翠又移过来:“右眼上也没有!”
文明一只眼睛盯着柳翠白皙的脖子和胸口来回移动。
“只是糊到脑门上了,没碰到眼睛。”柳翠看清楚了,自言自语地说。
文明使劲地挤了挤眼睛,说:“可能是进沙子了,泥里边有沙子,眼睛酸得很!”
柳翠说:“你睁开眼睛别动,我给你吹吹!”
文明听话地把头往前一伸,睁着眼睛不动。
柳翠本来心无旁骛,气运丹田,鼓到嘴边准备吹!忽见文明梗着脖子,眼睛一眨不眨,脑门上还糊着泥巴,甚是好笑!顿时一口气泄了,笑了起来。
文明顾不得好不好笑,他见近在咫尺的柳翠“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身体里陡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要飘起来,他想伸手摸一摸这面颊、这睫毛,或者这额头眼眉,又觉得应该先亲一下这鲜艳的嘴唇。文明激动起来,有些发抖。觉得不妥,又觉得没什么不妥,反正四野无人。又觉得可能会被扇耳光,像光棍钻女人被窝一样被打,可是扇个耳光也没事儿,反正四周也没有别的凶器,都是柔软的麦苗!
“郑东——,文明——”事成的声音如一声炸雷!
文明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事成摇摆着他那豆芽一样的细长身体呼啸而至,像个直立的大螳螂。
事成看着柳翠,对文明说:“郑东呢?你们的活干完了没有?”
柳翠一脸茫然,转脸看向文明,仿佛是把这句话反射给文明。
文明一下没明白,问事成:“什么活?”
事成说:“起黄鳝钩呗!还有什么活?”
“这不是正在去吗!走。”文明明白了过来。
柳翠说:“我先走了!”说着踩着麦苗,头里走了。
说是先走,其实三人同方向,文明和事成在后面跟着。
事成问柳翠:“翠翠,你是来东河捉鱼的吗?”
“捉鱼?我哪会捉鱼!”柳翠说。
文明惊讶地看着事成:“翠翠?”
“噢!是柳翠的小名。我们早就熟了!”事成拍拍文明的肩膀说。那感觉文明是小八路,他是老党员。
柳翠对文明说:“我家和事成小姨家是邻居。”
事成说:“论起来还是表妹哩!”
事成看着柳翠光着的脚,又说:“没捉鱼怎么脚上手上都是泥?”
柳翠回头一指文明,说:“都是他!吓得我踩泥里了!”
文明心里一暖,甜甜的,竟有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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