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摇头,目光凛然,略作遗憾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子修问道。
严格答道:“这漫山坟茔多数是野坟,没有灵牌。难得这座野坟有来历,要是我认得这位叫花郎的伍长,至少将这枚压命牌送给他家人,好让他魂归故里。”
“不可惜,”子修绕土坟一周,停在正前,行了个夏礼,伸手摘下灵牌,道,“我认得,南山里人,我该喊他声兄长。”
严格面露欣慰,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花家。”
那六位少年少女凝视子修,子修只好解释:“我还在襁褓时,随子兰南下。子兰驾牛车五乘,满载竹书;牵羊四只,供我哺乳。
后来由老太史当掮客,子兰从一位老猎户手里置下兰山,又将我寄养在南山里一户贫苦人家。
那位老猎户,曾是镇北军军中伙夫,随江侯越冰脊山。
那位南山里贫苦人家,姓花。花家老父出征,花家老母拉扯两女一儿,又新添了一儿,为我哺乳。
可怜花家老父一去不回,无缘见到第
(本章未完,请翻页)
四个子嗣。
我在花家长到断奶时,子兰接我回兰山,我不愿意。长到七八岁时,严格大人来接我北上。”
严格接过那枚军牌,反复摩挲,道:“我接子修时,花家长子追随一路,想从军入伍,可惜我没询问他姓名。”
严格颔首哀悼片刻,将灵牌交还给子修,与一群少年少女说道:“夏人军中武卒,自入伍起,便脱离户籍,入军籍。
这枚军牌,便代表武卒身份,悬挂腰间。
正面刻字为所属军队,有东、西、南、北、中五个字,分别为镇北军、镇南军、征东军、征西军、戍卫军,即二征二镇一戍卫。
二征二镇由四位执戈率领守四方,戍卫军则负责戍卫王城。
背面刻字为军中职位和姓名,至于更详细记载,则在军籍上。
军中武卒笑称军牌为压命牌,要是哪天不走运死了,军牌送回夏邑,查明军籍,与抚恤金一道交还家人。
因此,抚恤金又叫压命钱,谁家也不盼着这一笔横财。”
一群少年少女都或多或少知晓些军牌来历,等听到“压命牌”和“压命钱”这两个词汇,神情一滞。
压命。
是军中武卒的命,也是家中亲人的命。
严格问道:“子修,老猎户那儿子还在不在?”
子修点头,答道:“养子,名宰予我,老猎户过世后也成了山中猎户,后来短暂当过屠夫,再后来入了学宫,既是庖厨,也是车夫。前不久以为我死了,和虞人拼命,打翻八十虞武卒,留在东郭大人家中养伤。”
严格欣慰点头,道:“我去拜访一下。”
子修慷慨悲歌:“赳赳征夫眼茫茫,哀哀老母牵二郎,可怜南山新嫁女,送夫送父送儿郎。
左牵黄,右擎苍,征东征西征四方。南宿露,北餐霜,镇南镇北镇边疆。
只见军牌不见君,军牌压命五十钱。可怜南山一百户,百无一户见儿郎。
父死国,儿死国,但愿家人应无恙。母送子,子送父,最苦南山新嫁娘。”
(本章完)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33286/8079943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