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带她走,可是七叶还有女主任务,便毫不犹豫出言赶走了这个以身犯险的男人。
沈钰强迫七叶抬眼看他,冷笑:“还记得你那时候对老子说什么屁话?”
七叶身躯微微颤抖,心神微乱。
当日宋延安即将来迎她,她便将沈钰曾送她的珠钗摔碎在地,低声讽刺:“昔日你贵为摄政王,为保性命,为求富贵,本宫不得已委身与你,现如今,本宫贵为皇后,而你不过该死之人,奸恶丑陋的乡野匪类,也敢痴心妄想将本宫掳走?笑话。只要你还活一日,便醒着本宫曾屈辱舍身的时日,本宫恨不得亲手将你推到西域刀下,又怎会舍了如今富贵,跟你走?”
沈钰似是在字字句句回忆四年前的那一夜,目光逐渐猩红,向一只走投无路又凶狠的野兽,抵住七叶的额头,细密的胡须扫在她的脸庞,嗓音隆隆:“早就知道你这小太监瞧不起老子,老子出身草莽,不及那白脸皇帝精通诗礼,老子硬生生捂了你八年,竟也没将你捂热。”
七叶一言不发,任由他将她箍得发痛。七叶不知他这些年是如何过的,只近日才刺探到消息,得知他如今似是混上了西域国权贵之位,只是不知,他是如何做到,又是吃了些什么苦。
“即便如此,你还是来了。”七叶忽然笑了,看着男人的脸庞,微微弯着眼睛,“你明知,我还是想要利用你的。大宋于你,如今十分危险。”
沈钰看着怀中女子眉眼弯弯,似是这些年的错失都未有过,他还是一手遮天的大宋摄政王,他还是与摄政王有艳闻的小太监,铁骨铮铮的沙场煞神兀地眼眶有些湿润,连忙撇过了脸,恨声:“当时听了你那些狗屁倒灶的话,若不是老子有伤在身,定要当着那宋延安的面,说出你我之间的事。”
七叶心头窒了窒,拧了拧眉,又微微笑了,“好呀,若此番你有命活下来,我随你去,你要我唤你相公还是什么,我都依你。”
七叶看不清男人的神色,只是静了很久,忽然被他掀起凤袍,在她屁股上忽然狠狠落下几巴掌。
七叶一惊,沈钰打完却松手转身,“老子这辈子嚣张跋扈叱咤风云,刀下杀过千万人,天不怕地不怕,却栽了你这狠心的祸水手上,也许这就是报应。”
……
秋宴是在御花园办的,百花消杀唯有菊朵摇曳,宴会筹备了叁日,暗下该筹备的天罗地网也蛰伏待发。
七叶坐在宋延安右手边,侧眸是他掩藏在十二重冠冕后沉郁的眸子,俯首可看到数百落座的朝堂重臣,西域国使团,迟到了。
半晌,内侍通传,一队黑袍灰色劲装的异国使团来到宴中,步行有风,闯入丝竹管弦的宴会,仿佛格格不入。
七叶看到西域国带队的领头人是剃去胡须的沈钰,这宴中的每个人都看到了那坐在西域国使团首座的男人。
没有一个大宋朝官吏不认识这张脸,即便他曾经常常由络腮胡须遮掩,即便他剃去胡须后没多久便战死沙场,也没有人不将这张脸记在胸中,畏惧怨愤着。
那个传言葬身西域千军万马下尸骨无存的沈钰,竟是回来了。竟是西域国使团领队身份?!
堂下众人神色各异,甚至有数声杯盏碎地声传来。
七叶偏头去看宋延安,却见他神色丝毫不动,仿佛早有预料,见她看来,平直的唇角,稍稍提起,凤眸幽邃,将她的一只手握入掌中,手心灼烫,忽然凑到她的耳边,嗓音低沉缠绵,“四年前密军未能将他彻底诛杀,今日,朕便再杀一遍。叶儿,睁大眼睛,看这狗贼如何伏诛。”
七叶心弦绷紧,微微低下颌,回握住宋延安的手,“陛下,不要失礼。”
宋延安轻笑一声,坐回去,反手将七叶搂入自己怀里。
“早便听闻西域有一神将,攻大城吞小国,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如今看来,这位将军倒与我大宋的一位王爷有些相似。”宋延安悠然倒了一杯酒,额前冠冕珠玉碰撞出碎响。
宴中百官纷纷缄默,一时只有风过秋菊碎响,艳色葳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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