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您要准备的东西齐了,是现在就去布置吗?”
一处略显阴暗的书房中,三山静跪于长明灯之下,神态殷勤的双手合十,而一旁有人静静站立,听候着差遣。
“苍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教主,您真的..是对的吗?”
这听来有些大逆不道的话,此刻从三山的嘴中说出,直吓的不远处那人抖了抖身影,连忙跪地俯首。
一翻动静之下,彷佛也惊醒了三山了,只见其有些颓唐的身影缓缓站起,伸手盖灭了长明灯,随后开口说道。
“二爷已经出城去了吧?”
长跪了一夜的三山,此时嗓声都有些沙哑了,但一提起二爷,还是尽量让声音温和了下来。
而那跪地俯首的人影也不敢耽搁,马上回答道:“二爷于午时前已经出城,又有搬山五鬼随行,相必此时已在数百里之外。”
“好,好,出去了就好...”
“传我法令,凡苍黄弟子,尽数前来宾苑阁,还有,将这五件东西也要布置下去。”
话音刚落,地上突然就出现五件物什,那跪地俯首弟子抬头一看,只见其奇形怪状的,不由心中好奇道。
“堂主,这...”
“做好你的本分,不该问的就闭嘴。”
那弟子被一阵训斥之后,顿时就闭口不言了,苍黄教等级森严,他可不想因为好奇就给丢了脑袋。
见那弟子拿起地上的几件东西离去,三山彷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颓唐的一屁股坐下,迷茫的望着地面,久久无言。
......
......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啪!”
柳府,一声突如其来的竹板声,穿插在朗朗书音中,也猛的惊醒了沉浸中的柳桐桐。
“哎呀...”
柳桐桐正陷落在自己的幻想当中,被这竹板一吓,顿时就蹦了三尺之高。
“二小姐,这段你会背了吗?”
柳桐桐只听得一阵幽音传来,随即转头看去,只见一头戴论巾,手持教竹的中年人正看着自己。
揉了揉自己的修长细腿,柳桐桐此刻早已经没了无名业火了,笑脸盈盈的开口道。
“林先生,爹爹不管我了,你也欺负我了...”
那中年人一见柳桐桐这可怜模样,也不上当,手里的教竹又拍了拍手心,温和的看着她表演。
“呃...”
“就...就一下哦,疼。”
柳桐桐也早已经习惯了,见逃不过去,便弱弱伸出手掌,任由那教竹轻飘飘的落下,在掌心留下了一道红印。
一板打下之后,那林姓先生便缓缓的坐了下来,开口问道。
“怎么,今天还在思念你那心中情郎啊?”
饶是柳桐桐面皮过人,此时被自己的老师取笑,也不禁羞红了脸庞,不依不饶了起来。
林先生见柳桐桐这副模样,那里还不知道自己猜中了,于是也大笑了起来。
“情之一字,不知何始,不知何终,你也必然是要经历的,先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只是告诫你一句,修身,便是养情。”
玩笑一翻之后,林姓先生不由的又开始教导了起来,但却并不使柳桐桐厌恶,反而还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小脑袋。
林姓先生见柳桐桐这认真的模样,温和的笑了笑,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继续说道。
“儒门有先辈曾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先生希望你能得到一份真挚的情感,但婚姻大事,还需父母之约,所以,你必须要去给你父亲道个歉,认个错。”
“先生,我...”
柳桐桐还想反驳些什么,但林姓先生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又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的情况不同,你家是书香门第,圣贤子弟,你既然出生于此,就必然要承担起它的责任,维护起它的规矩,这是你的义务,也是先生的义务。”
柳桐桐一听到此话,顿时就楞了片刻,紧握着的粉拳也渐渐松散了开来。
片刻安静之后,柳桐桐终于回神了,坚定的点了点头,向着林姓先生鞠了一躬,随后便向后院而去。
而林姓先生安然受了一礼之后,温和的看着柳桐桐离去,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自己这弟子虽然性子有些刁蛮,但悟性与资质都是上佳,若其不是女儿之身的话,还真是传授衣钵的上佳人选。
想到这里,林姓先生也不禁有些好奇了起来,到底是怎样的男子,才能让自己这么优秀的弟子苦思冥想,甚至不惜顶撞父亲。
笑着摇了摇头,林姓先生暗骂自己多管闲事,随后便坐起身来,收拾起了房间中的书籍。
但就是这一霎那,轰的一下,林姓先生的脑子就像要被炸开了一般,变的一片混沌了起来,浑浑噩噩的。
“青儿,师父同意我们的事情了,我们就要成为道侣了...”
“师兄,玉虚山的人来了,他们说时间到了...”
“师父,师父...您怎么了,您说话啊,您不要,不要抛下我们,师父...”
“......”
一段段残破记忆,或美好,或悲伧,滚滚的流淌在这片混沌当中,犹如一个个鲜活的人生事迹。
而林姓先生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观看着,感受着,美好时笑上了一声,悲怆时哭上两句,彷佛他就是故事的主人公一般。
直到,混沌消散了,画面断裂了,他也终于醒过来了。
依然是熟悉的书房,依然是孱弱的身体,彷佛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林姓先生笑咧开的嘴巴,眼角残留着的两行清泪,却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发生了什么。
......
......
“上仙,城中已经一切布置妥当了,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可开始。”
房门外,三山弓腰低语道,声音显得格外麻木,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而此刻房内的殷离却完全没有心思去管他的想法,只见一枚青黑的妖丹漂浮在掌心之中,数条细小的白丝牵引着各各方向,更有条条道文铭刻其上,显得甚是玄奥。
“好,果然不负苍黄之名,倒也有几分本事,不过,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能离开这座玉阳城了。”
依然是轻柔无比的声音,犹如细细倾诉一般,但落在三山的耳中,却犹如恶魔咆哮一般,冷酷无情。
三山紧紧握了拳头,眼中有怒火闪过,但他半弓着的腰却更低了,恭敬的开口说道。
“三山谨遵上仙法令,请上仙放心,定不会再有一人,甚至一畜,出城。”
“还有,夫人来信了,请我一定要向上仙问好,另外,多谢上仙的知会之恩,苍黄教定有厚报...”
... ...
“萬物之中,最貴而靈。命生於道,性禀於一。物生之時,神乎清靜...”
“上超三界,下拔幽冥。誦持禮念,無退前程...”
“功成行就,必證長生。”
卧房中,殷离正在静诵道经,这是玉虚山每日的必修课程。
道经名为洞玄三华上经,是玉虚道藏中的一本,也是那钧道人所留下的传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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