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时阅川和灵甲离开南洲城时,只觉得那是一座没有半分活力的空城。
灵潮暴起,生死忧患,天灾人祸,背井离乡。
不管哪一处,想想便觉得前路茫茫,满心苦闷。
可如今眼看着白麓在人群中说的天花乱坠,仿佛那里不是毫无希望的空城,而是宝贵的前朝密库!
再看围观众人,简直捧场极了!
听到兴奋处,一个个中年汉子脸庞酡红,只恨不得多拿两根扁担多挑些东西,把自己使换成老黄牛。
——就很离谱。
尤其是,白麓说的兴起:“唉,老乡们,你们那里水灾严不严重?”
“倘若连住都难的话,干嘛不都搬到城里来?反正城里也没人住了。”
这年头,搬家简直是一等一的大事情!
众位老乡们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但仔细想想——城里人都去拱卫皇都,这边的房子空也空着,也没发大水,比他们乡下的泥胚房不知好出多少……
他们村里才几个人?
寻出几栋房来住一住,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眼看众人蠢蠢欲动,时阅川赶紧清了清嗓子:“咳。”
作为队伍当中唯一的理智人,他此刻深觉肩头沉甸甸的:
“诸位乡亲,听我一句劝,可好?”
“城中生活虽比乡下好,可灵潮爆发起来,也比深山野林要频繁的多啊!”
这话倒不假。
灵潮也不是第1次出现,时阅川几年前就在为此来回奔波,最终朝廷得出结论——越是人气繁华的地方,出现的频率越是高。
——那可是要命的。
为首的老丈叹了口气:
“啥灵潮不灵潮的……我们村倒是没有,可碧波湖的大堤那里就是出了这玩意,整个垮塌了——日子一样过不下去。”
“瞧着吧,如今家家户户淹了一半儿,还不如这城里有灵潮呢,好歹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便是穷苦人家的悲哀了,时阅川叹息一声,也实在无法可解。
——好在大政国向来武力彪炳,周边各国暂且都打得老实了,国库里又有钱,这才没在天灾频发的此时,还要再起战祸。
……
不过,大家伙聊的实在是对把(主要是跟白麓),中年汉子们也热情极了:“各位贵人,我瞧着你们也带了不少东西,这是准备往哪儿去?”
城里住着不好吗?莫非那个什么灵潮,真的这样要命?
那岂止是要命啊!
仅一晚上,南洲城因灵潮死去的,便足有一千余人!
白麓叹了口气,示意众人看向时阅川:“唉,这挺大一个男人,偏偏身体虚——我们得往云州去,那边据说有神草,开花能治病的!”
“啊哟!”
身子虚啊?这可要不得!
大家伙再仔细打量端坐在板凳上身材瘦削、面如冠玉、形貌昳丽的年轻贵公子——
确实瞧着有点虚了。
他们庄户人家,但凡抢手的壮汉子,哪个不是面庞黝黑,身子壮硕呢?这样才是种地搞庄稼的一把好手。
这姑娘瞅着机灵,就是还年轻,就图长相。不知道糙汉子才有力气啊!这以后家里谁犁田呢?
时阅川面色白中发青,感受着众人越发灼热又惋惜的目光,头皮都要炸开了。他好想大声呐喊一声——我不虚!我只是脑袋生了病!
但贵公子矜持在此,此刻竟也只能屈辱的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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