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阅川今年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他这前半生,幼时生母早逝,不到一年继夫人便进了门。这样的生活环境,不仅让他从小就学会磨砺自身,也使得他的性格内敛又谨慎。
再加上那样一副相貌身姿——就连白麓这个在大灾变时期看惯了各方美人的,都能真心诚意喊一句“大漂亮”……
也能证明他的出众了。
此刻,形貌佚丽的贵公子,上半身端直如竹,肩背线条紧绷,侧面看去,越发觉得对方仪态过人。
湛湛然,如仙如神。
——如果不是坐在大澡盆里就好了。
大力伯对上他僵硬又窘迫的神态,此刻呵呵一笑,得意道:“怎么样?贵人衣角没湿吧?这澡盆可是我亲手箍的,传家的手艺——只要没烂,三十年都不会漏一滴水的!”
时阅川把浑身发麻的感觉压了下去,此刻矜持又稳重地点了点头:“老伯确实好手艺。”
在他后头,灵甲壮硕的身子挤在同样规格的澡盆里,仿佛鸭子踩浮萍,越发窘迫了。
他不安的动了动身子:“我其实可以在水里走——”
扶着木盆的大柱子和木头立刻紧张地叫了起来:“不要动不要动,这个盆有点经不住——贵人啊,你可是咱们阿麓带来的朋友,这衣服料子一看就不便宜,可不能下水糟蹋了。”
“就是!”
前头大力伯听到了,也赶紧应和道:“这可不是咱们万水村的待客之道!”
灵甲可怜巴巴的视线看向自家公子,然而时阅川自己都还在水上飘来荡去,实在自身难保。
可忠心侍卫的眼神太过灼热,时阅川只能一扭头,自然而然的跟大力伯提起了话头:
“我曾在南边游历,那边树木长得极高大,当地人爱用毛竹——其中有一位老伯,跟您差不多年纪,能用细细的竹丝编成一只篓子,盛起水来滴水不漏。”
“老伯,如今看来,您这样的老人家,身上藏着的宝藏可不少啊!”
说起这手把式,大力伯也是万分感兴趣:
“这么厉害吗?”
手底下一个用劲儿,走路都快了两分。
浑黄的水波荡漾,时阅川距离灵甲越来越远,感受不到那令人窘迫的视线,他这才微微吐了口气。
与不同阶层的人交流,果然是件不容易的事。自打犯了这怪病,他已经好久都没能耐得下心了。
时阅川想起他们装在竹篓上观察的老鼠们——倘若那仙人掌长长久久有效,他才能彻底放松下来吧。
……
而此刻,巨大的仙人球已经飘到了村落里大家的聚居地。
那似乎曾经也是一个小山坡,但如今,山坡只剩下一个平缓的坡顶,随意盖着几个大大的茅草屋,一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门前的空地上来回忙碌。
此刻眼见这样一大颗球,上头还站了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便如同看西洋景一般,所有人都挤了过来——
白麓便兴奋的踩了一脚脚下的仙人球。
小青哽咽一声,又往前荡了两步。
“婶婶姐姐们,我是阿麓!大力伯说大伙都在这儿呆着呢,叫我先过来跟大家说说话!”
听了这话,大家紧绷的情绪又猛的放松下来。
“哦哦哦,阿麓啊!大力伯让你来的?快快快,从这边下……”
一时间,几个妇人小心的从水边往前探了探,给她指了一个可以用来停球的地方。
仙人球迅速停了下来。
白麓轻飘飘一跳便落了地,此刻在众人的协助下,七手八脚把行李一一取下来,一边还对浑身一轻的朱青爱怜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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