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萍不要命似的用力蹬着车子,一路向北飞奔。
前世的种种记忆,像过电影一样在脑海中翻滚。
前世的今天,在山上干活的徐爸徐妈为了给老太太过生日,搭便车回家,路上出了严重车祸。
车主父子全都当场死亡,肇事的砂土车司机也死了。
那司机是个体户没有单位,司机媳妇得知消息连夜就跑了,徐志彦夫妻治伤住院根本没人赔,全都得自己掏钱。
光是手术抢救和徐志彦昏迷期间的医药费,就三万多。加上后续住院,一共花了五六万。
九十年代中后期,钱还是很实在的,五六万块钱在徐家这儿,那绝对是巨款。徐家还欠着外债呢,哪里能拿得出来那么多钱?
亲戚朋友帮忙凑了一万,又把地里当年要做货的人参和新买的参土都卖掉,好歹又凑了两万,总算凑够了前期的费用,可后续住院的还是没着落。
最后是五叔徐志康提出,徐瑾萍把中专录取名额让出来给堂妹徐婧怡,他们可以花两万块钱来买。
当时那个情况,父母受重伤住院,家里没有劳力干活,外头还欠了一大笔外债,徐瑾萍怎么去念书?
她考的长春邮电学院,四年学费要一万多呢,家里哪还有钱?
学肯定是上不成了,名额给了堂妹,还能拿到两万块钱。
有这些钱,父母就能继续在医院里治疗,那还犹豫什么?
就这样,徐瑾萍跟堂妹互换了身份,堂妹以徐瑾萍的名义,拿着通知书和学籍资料等去长春念书了。
徐瑾萍就变成了徐婧怡,留在家里照看父母、务农种参。
父母没出事之前,徐瑾萍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的孩子,父母出事,徐瑾萍的生活也一下子跌落谷底。
白天要上山侍弄人参、收地,晚上回家洗衣服做饭伺候父母。
数九寒天天里,她站在寒风凛冽的街头卖豆芽,一斤豆芽三毛五毛的赚着一家人的生活费,手和脚都生了冻疮,又肿又痛也只能咬牙坚持。
而最让人崩溃的,是催债。
徐家出事,原本借钱给徐爸的人,都怕钱收不回来,全都跑来催着要债。
还有村里要收统筹款、山上看参的要收看参费,临近年关每一天都有人来登门要钱,每次来人要债,都会吓得小妹直哭。
那时候徐瑾萍会想,如果父母没出车祸,他们家会怎么样?她应该会去长春读书,然后毕业工作,像堂妹那样穿着工装坐在办公室里,不必风吹日晒,每个月领着工资。
那时候总是感叹遗憾,时光不能重来。
而今,时光真的可以重来,她真的回到了十七岁的夏天,回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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