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从袈裟中拿出经书,放在吕安如手心,朗声交代。
“每日只可心诚抄经两个时辰,不可影响您在俗世间尚未事物,过满则亏。”
俗世间的事物,吕安如脑子里所有在意之处光留盛冥,其他事物无法左右她。
认真抄录三天,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悟出。找小和尚问其原因,小和尚告诉她,因为她心不静。
她早上一起来先寻女管家询问盛冥的消息,全收获【等待】二字,这让她心根本静不下来。
慢慢的,她被卡进死循环内,一问心情躁,一躁思绪乱,抄录变成无收获的浪费时间。
五天过去,她抄完整整一本般若波罗蜜心经,每个字写得如同被印上去般规整,可小和尚看完光摇头。
当天制造假象的飞机炸毁,吴昊命人派兵前去搜救。
第六天,艾拉他们离开,前往欧坚去进行规划好的拉拢同盟。很多事没法继续延迟了,等老狗调查清楚,将新的压力施加给各国,恐怕再进行密谈会难上加难。
李墨、宁光、莲花、昭霁族留下,前两主仆属于已死之人,暂时不能露面于公众视野,昭霁族背负罪名比吕安如只少一层。
即便没有老狗命令,领导人们见到昭霁族同样会动贪念,妄想抓捕为自己所用。
吃过午饭,吕安如回到盛冥住过的房间,开始抄经。
李墨劝着宁光去午休,话里话外暗指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家殿下,女人根本挺不起事。吕安如就是现成例子,盛冥稍稍有点差池,她跟着垮了。
李墨说话之时,没有特意压低音量,同样在说给昭霁族听。
莲花推把顿住步子的三姨等人,让她们也去午休,别被愤青影响心情。骂着,不屑地瞟眼李墨,走过他身前。
“怕长辈们听到实话后会心思动摇,责怪你选错追随之人啊。”
李墨说话非常直,不会转一点点弯,属于比较失败的说客。不过有些事,耍不耍嘴皮子效果一样,关键让对方体会到意思。
“我怕拖慢点,她们转过头来揍你。有人情味才叫人,好过你家陛下给身边人杀光了,连养了十多年的儿子都不放过。”
莲花冷哼声,甩下两句话大步离开,站回吕安如所在房间。孙竹家没外人,防谁再明确不过了。
第八天,艾拉沮丧归来,宣布拉联盟失败。
老黄瓜压根没见他们,用拒绝见夏国叛党的理由下达驱逐令。还让艾拉等人速速离境,否则别怪他公开叛党行程。
艾拉气不过,拿着微机找到吕安如,强迫她必须看看近期夏国新闻。
吕安如推开微机,虔诚地朝供奉于桌上的佛像拜拜,拿起笔继续抄经书。
艾拉伸手去夺经书,迎来闺蜜震怒呵斥:“你走!”
被外人当牲口般驱赶,她忍了,可被最亲之人驱赶,她没忍住,抹着泪离开。坐在吕安如所在的房间门口,把脸埋在双臂里无声痛哭。
莲花瞪眼准备贴近的李墨,李墨转身走向别处。他并非怕莲花,只是他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只会让艾拉更伤心。
莲花席地坐在艾拉身边,思索片刻,用很轻的声调安慰:“你比我了解吕安如,盛冥是她的顶梁柱。当下顶梁柱随时要倒,她自是没心思顾虑其他,我们要体谅她。”
“我明白。”
艾拉呢喃道,她怎会责怪吕安如,尤其当听过吕安如说得未来。闺蜜只剩一年多可活,盛冥还是为救朋友们落得病。哪怕闺蜜撒手不管,离开多事之地,她都觉得合情合理,何况闺蜜还没做到最差一步。
只是艾拉望着很多无辜之人受苦,巨大的无力感让她不好受罢了。
“把脸擦干净,这会我们要给吕安如展现坚强的一面。”
莲花搀起红发女郎,两人走向客厅。
不知不觉,吕安如抄经抄到深夜。
拿着今日份功课,找到小和尚。
小和尚将念珠放于木桌,双手接过经书,未翻开首先问她:“吕施主抄经有何感受?”
“痛苦。”吕安如诚实回答。
她每每抄到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等句子,都有种很浮夸虚幻的感觉。
人生活在这世间,总无法回避各种琐事带来的折磨,根本做不到把痛苦看做虚无的境地。
“为何痛苦呢?”
小和尚刨根究底的问,吕安如一句不差的答,把心中所想全数说出。
听完她的回答,小和尚轻敲了下木鱼,语调平缓地推翻了她的见解。
“空并非看破看空一切,乃指一切事物没有固定的存在,全根据因缘际会而变,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好比吕安如当下所要面对的痛苦,盛施主为您受难为因,而这个因困住了您,您的选择和坚持会结出多种果。”
“多种吗?”吕安如诧异惊呼,她以为只能被动接受两种结果。
一、盛冥身体无法融合pr3y,剩三年可活,她陪盛冥三年。二、盛冥融合了pr3y,健康回到她身边。
细想发现貌似真的不止这两种结果,盛冥回来以后,他们同样要面对大战,大战是否能赢,还需努力。
即便大战赢了,未来同样充满尚未可知。
盛冥在努力修炼,为回到她身边而努力,可她却在荒度着每一天,浪费着为大战提前铺垫好的契机。
木鱼声响,伴随着小和尚浑厚的声音飘入耳中。
“看来吕施主顿悟了,过去无法改变,未来无法预料,且坦然面对已埋下的因吧。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吕安如双手合十,朝小和尚深深一拜,虔诚道:“谢谢您。”
离开小和尚所住屋子,大步走向艾拉房间,敲敲门轻声问:“睡了吗?”
“没有,安如如。”
艾拉弹坐起来,跳下床,跑到门口亲自帮闺蜜开门。
吕安如走进房间,坐在艾拉忘记收拾的床上,给乱卷成团的被子推远点,愧疚说道:“抱歉啊,下午对你态度不好。”
“没关系。”
艾拉摆动双手,坐到吕安如身旁,给头靠到她肩头,柔声倾诉:“我理解你,别说你和学长十六年的深厚感情了。我没怎么见过我爸,我都难受的整夜整夜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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