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光放亮的时候,老榆树下,一片被烧焦的蒲草灰烬,一阵风来,掀开那一片狼藉,下面躺着一只猫头鹰的尸体。
树枝上悬挂着鱼肠一样的脏物,树干上爬行的蚂蚁又大又亮,身体透白,像一个个顶着灯泡的钨丝。
张庄的秀娥,今年17岁,身材婀娜,体态轻盈,脸白如玉,是个很秀气的姑娘,知道自己要嫁给后庄的二胆子,心里有些着急。
没读过几天书的秀娥,是个倔强的姑娘,她自视很高,人聪明,听邻居的老太太说,那个二胆子有些木讷,留过很多级,那一定是脑子笨。
为了给他的奶奶冲喜,才下了重聘礼,要秀娥嫁过去。秀娥拗不过父母,只好认同了这桩婚事。
眼看着明天就要过门了,自己的心揪扯着,有些失落和不甘心。母亲几次问她,都问不出原因。
其实秀娥是被一个梦给牵扯着,每天晚上入睡的时候,月亮的光辉,都会照在她的脸上。
朦胧中,就会有一个俊俏的男子,浑身穿着华丽的衣裳,来到她的窗前,隔着窗帘对她笑。
那和煦的脸蛋,亮闪闪衣服华贵而大气,秀娥在梦中笑。那男子一直会呆到三更时分,才会离开。
夜夜如此,这样持续了一些日子,秀娥在梦中忍不住眨着眼睛,让那男子进入房中,一张和暖的脸贴在她的脸上,滑滑湿湿的,莫名的舒服。
秀娥醒来的时候,仍然感觉他就在自己的不远处,那种感触颇深,她不敢对家人说起自己的梦境。
秀娥时常失眠,想睁大眼睛等那和煦的男子进房,只要她没有入睡,那男子就不会出现,哪怕她闭着眼睛假寐,都无法骗过那男子。
秀娥焦虑了一段时间,就彻底放开了,只要自己入梦后,那男子就会出现,渐渐地,秀娥习惯了,梦境中被男子拥入怀中的感觉。
他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香气,温暖的胸怀在大冬天都使得秀娥温暖,几次在梦中,秀娥下意识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想要退下那男子的衣裳,都会被拒绝。
秀娥心中时常犯嘀咕,难道他的衣裳那么金贵吗?连自己的身子都不想要。
白天的秀娥时常想着梦境中的事情,和那美丽的和煦的男子的面孔,温柔体贴的抚摸,虽然没有肌肤渗透,但那份情感她很依恋。
如今父母逼着自己嫁给二胆子,她虽然不知道二胆子长成啥样儿,但一定没有梦境中的男子好看。
西边一片血红,秀娥走在自家的田埂上,这片田地是她日夜劳作的地方,她走到麦田边上,绿色的麦苗儿不高,还没有没着脚面儿。
天空中游走着残云破絮,残缺的天空时而如碧绿的树叶,时而如玫瑰色的花瓣,似乎在那云层后面响起了女人的哭声。
东边一两声,西面三四声,断断续续的在风的趋使下连成一片,在田野的上空游荡着。
秀娥走近麦田,看着自己亲手劳作,撒下的种子,如今变成了绿苗,内心一阵酸楚。
明天后,她就成了别人的媳妇,再没有太多的机会来,到这个田野上劳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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