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的！”楼约那咧起来的嘴角，终是咧出一个笑，而后便消失了身形。</p>
他所带来的威压，仿佛还留在原地。</p>
与之相对的，是清平乐酒楼里，表情各异的竹碧琼与秦贞。</p>
“去看看吗？”竹碧琼问。</p>
“你先去迷界。”秦贞说着，并指一裁，就这样捏住空间的缝隙，掀开这片空间，像是掀开了一张纸。薄纸所掩盖的，竟是光怪陆离的流影——迷界就在此中。</p>
于竹碧琼这样的神临境天骄而言，现在的迷界，反倒是相对安稳的地方。不管近海之局如何变化，须影响不到那边去。</p>
她随手一推，便将竹碧琼推入迷界。而后轻轻一拂袖，莲步微移，已然出现在怀岛高空、天涯台前。</p>
此行只做个看客，离得颇远。裁天为席，坐在云边。低头俯瞰——</p>
虎披飞卷的楼约，与薄衣披身的田安平，已经对峙于此。</p>
楼约是个生命力极其旺盛的男人，像一座炙烈的火山，田安平却像是枯井。</p>
这两个人仅仅是彼此面对，就体现出一种矛盾，是好看的画面。</p>
早先各自离去的东天师宋淮与笃侯曹皆，作为齐景双方在海上的最高负责人，这时也都匆匆赶来，重新站回了天涯台。</p>
并立高崖边，远眺天吞海。</p>
两位绝巅强者，心情大有不同。</p>
“晦云压天，风暴将至啊。”曹皆感慨地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天色，回过头来，语气颇为缓和，对宋淮道：“看来咱们是离不开这里了。”</p>
旁边那尊钓龙客雕像断折的钓竿，直到现在也没有被修复——这时候的怀岛，没谁在意这个。</p>
“哪来的风暴？我却是未见。”宋淮抬指一点，顷刻晦云消散，灿光扑海。天地尽为一指开。</p>
曹皆摇了摇头，没有理会这幼稚的行径。</p>
宋淮却不放过他，又指着高空面无波澜的田安平，对曹皆问道：“这算什么？齐国对景国的宣战吗？且是由这个田安平来开始，真人对真人？咱们何时放对？”</p>
曹皆倒不像他那么有攻击性，只平缓地说道：“天师大人何必着急？咱们不妨先听听，我们的斩雨统帅怎么说。”</p>
时间刚好从未时走到了申时，刚刚还阳光灿烂的近海，这时已繁星漫天。</p>
倒像是为这场交锋所做的渲染。</p>
天地斩衰之期，确然不算吉利。</p>
再次悬于天涯台外，高空中的楼约亦不免感受复杂。但他的感受，和面前这个叫田安平的人，没有关系。</p>
他就是在这里，掀开九子镇海的大幕。也是在这里，在正要踏上中古天路的那一刻，见证了中古天路的崩塌。也将极势证道的计划，再一次往后推迟。</p>
虽只一步之遥，却也蹉跎多少年月！</p>
“两个问题。”他看着对面的田安平，根本也谈不上愤怒，更多是一种荒谬的感受。他抬起一根手指：“其一，你有何罪能问我楼约？”</p>
继而抬起第二根手指：“其二，你田安平，够得上吗？”</p>
你亦真人，我亦真人。但世之洞真者，亦有差距如云泥！</p>
包括楼约在内，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田安平本人。</p>
这个在传言中恨不得奇形怪状、青面獠牙的狞恶人物，现在却是沉静地站在那里，甚至有几分温吞有礼的样子，哪里像个血腥屠夫？</p>
但他一开口，你就知道，这个人与你以往所见的任何人，都不相同。</p>
面对中域第一真的狂妄，他只是咧开嘴来：“既然你楼约自恃岁月，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先来回答你第二个问题罢！”</p>
他那系着断链的两只手，同时抬起，侧平对中，仿佛抱住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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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额头上，有黑色的经络跳跃。</p>
以楼约为中心，其人所处之地，约有十丈见方的空间，仿佛一块方方正正的大水晶，被从更大的空间里“取”出来。真人之身，立定如山。此刻却是连人带空间，整个被搬动，几乎从现世搬离！</p>
咔咔咔！</p>
秘法·搬龙！</p>
懒费口舌，杀完再说！</p>
真是个我行我素的家伙。</p>
而一旁的曹皆，亦只是抿了抿唇，最后站定在崖边。只是本来就面苦，又安分成这样，就很显委屈。</p>
对于这一战，他所知道的情况，并不比宋淮多，完全不清楚田安平是过来干什么。甚至哪怕是对田安平本人的实力，他也没有太深刻的了解。</p>
以他打仗的经验来说，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情况，最是难受，常常输都不知道是怎样输的，赢也全靠运气。此即“名将不争之局”。若不是田安平已经干上了，他是习惯性地要先撤军三舍、战略性观望的。</p>
却说，那十丈见方的空间，本是遍布了楼约无意识散发的气劲。这一刻定止当场，遍生裂隙，而后碎灭！</p>
以无数上下悬飞的空间碎片为背景，楼约立身其中，一切都隐约朦胧。</p>
不过楼约的身形，很快就在虚空中清晰起来，只将眉眼高抬，姿态睥睨，仿佛看田安平于世外。</p>
就这样看着田安平大踏步走来，而后抬起大手——</p>
五指箕张，如天盖地，就向田安平按去。</p>
哗啦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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