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碧空如洗。
山洪过后,原本清澈的小溪河道满是淤泥。
军士们沿着河岸穿行,看似杂乱却浑然有序。
两侧高山之上,搜山军的士兵们如猿猴般奔腾纵跃,手持弓弩,放鹰遛狗,探查周围动静。
河道上,朱雀荡寇军为前锋,白虎军破邪军居中,玄武铁甲军殿后,将辅兵与供奉营护在中央。
不远处悬崖之巅,王玄与郭守清登高远眺,观山川形势。
“山川形势有大小龙之分…”
郭守清面色淡然,浮尘一甩,“王校尉请看,中土地势,自天都龙首山而起,分出九条大龙,取九宫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为首,元字为名,这永安西南,便是坎元山脉分支。”
“地炁龙脉能大能小,能屈能伸,能隐能现,能飞能潜,变化多端,地师终其一生难以勘破其中奥秘,不过通常地炁汇聚之处,便是宝地。”
说着,微微摇头叹道:“按理说,龙脉山川之中,可设社稷庙之处数不胜数,但终归交通不便,只能沿途立山神庙驱赶邪祟,才能通往山外。”
王玄若有所思,“怪不得皇族和贵教都对黄家秘藏如此上心,如果里面真能找到封神术残缺…”
“那大燕国土就能增加十倍,百年休养生息,再一统南晋,我人族就有可能恢复大楚时盛况!”
郭守清掷地有声,面色竟有些潮红。
王玄愕然,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女冠失态。
郭守清平复心情,微微摇头道:“王校尉莫笑,贫道自幼随师尊东奔西走,深知人族艰辛,总有这么个念想。”
王玄正色拱手:“道长大义,王某自愧不如。”
郭守清似乎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掏出一张《重楼望炁符》,“贫道这就登楼望炁,还请王校尉护法。”
说罢,手中符箓点燃后化为青烟聚于双眼,随后捏动法诀,整个人气质瞬间变得缥缈虚无。
王玄后退一步,眼神锐利查看四方。
昨晚经郭守清解释,他才知道《重楼望炁符》为何珍贵。
所谓重楼,既是层楼,在道门中也是喉管的意思,为气机流动之所,共十二节,故曰十二重楼。
《重楼望炁符》便是一道引子,打开天地窍,每登一层楼,便能看到更多的天地奥秘,当然每一层都难上加难。
前方,郭守清气息越加缥缈,好似与红尘隔绝。
突然,她道履上前一步,竟好似登上毫不存在的台阶,凭空而立,眼中金光微亮望向远方,眉头渐渐皱紧。
郭守清五气朝元境,可登二重楼。
但维持这状态,显然不容易。
郭守清额头汗珠落下,气息渐渐不稳。
忽然,她眼中金光尽散,落地后脸色惨白。
王玄眉头微皱,“道长没事吧。”
郭守清拭去额头汗水,沉声道:“王校尉,这片山中不简单,有两处妖气冲天,一处便是你猜测的妖巢所在,另一处则是木客族地。”
“北方血煞弥漫,戾气十足,应该是座古战场生出怪异。相隔不远山谷尸气弥漫,最为凶险。”
“还有,咱们前行路上鬼炁森森,出现的有些蹊跷,距离这么近,贫道昨日却没发现…”
王玄若有所思,“这山中果然热闹的很,莫兄猜测是隐山宗山门所在,估计没错。”
郭守清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王大人有何计划?”
王玄看向远处,淡然一笑,“既然要装傻,就装的像一点,先打掉两个妖巢再说!”
……
月明星稀,群峰隐入夜色。
扑棱棱!
巨鸦扇动翅膀落在树杈间,死死盯着远方。
在它眼中,那些人族军队在山谷外点起火把扎营,嬉笑声不断传来,明明拐个弯不到一里就会落入阴鬼地,却偏偏待着不动。
“喳喳…”
乌鸦低叫两声有些焦躁。
它家大王太过凶残,若不完成任务,不管是何原因,就要催动那要命的鼓。
就在这时,它忽然炸毛,浑身僵硬。
不知什么时候,树枝上已藤蔓纠缠,将它双爪捆住。
与此同时,老树树干上缓缓浮现一张人脸,面色惨白恍如死人,双眼却一片碧绿。
看到乌鸦眼中惊恐,惨白脸露出个诡异微笑,“莫怕,老夫只是来看看热闹,你这贼鸟却是笨得很,去,派个属下去引诱一番。”
乌鸦浑身颤抖,喳喳叫了几声。
地下树林中,顿时有几道黑影一闪而过。
……
大营中,火把熊熊照亮夜空。
军士们三五成群坐在木桩上,虽彼此嬉笑聊天,却各个甲不离身,兵不离手,眼中满是警惕。
“哎,你说妖物真会来袭?”
“咱们离那鬼地如此之近,不着急才怪。”
“反正是杀,干嘛不直截了当?”
“呸,就你这实心眼,一辈子都是个兵。”
“去你娘的,兵咋了…”
突然,前方搜山军猎犬汪汪直叫。
“什么东西竟敢窥视!”
莫云霄一声冷哼,腾身而起,搭弓引箭。
咻咻咻!
旁边军士也同时放箭,没入夜色中。
几声惨叫响起,一个毛茸茸的身影狼狈逃入谷中。
莫云霄看向中央篝火堆。
王玄一身戎甲,握着钢枪缓缓起身,眼神冰冷道:“搜山、荡寇二军随我进谷,破邪铁甲二军护住辅兵,随时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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