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斥完了朱二旦,朱晓松又接着道:“咱们刘庙有个刘举人,南边的沙窝村也有个刘秀才,跟咱们刘庙村的举人老爷正好还是远房兄弟。”
“按照时间估算,刘举人大概已经踏上了黄泉路,应该还没走出多远,正好把他那个秀才兄弟也送去陪他,省着举人老爷在下面无聊。”
朱二旦跟那三十二个汉子皆是满脸黑线。
按照时间估算?按照什么时间估计?你又是怎么估算出来的?
朱晓松却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咱们毕竟是落草为寇,刘庙村都是乡里乡亲的,太熟,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不抢了沙窝村的刘秀才,难道让咱们兄弟在玉皇山上喝着西北风过年?”
刘二牛瞪着一双牛眼,说道:“俺刚才就说了,以后俺啥事儿都听你的!你说抢了沙窝村,俺就跟着你去抢沙窝村,你说进城杀官,俺就跟着你进城杀官!”
刘怀文也道:“没错,既然俺们都跟着你落草了,那你就是俺们这些人的大当家,你说咋办,俺们都听你的!”
朱晓松嗯了一声,却又瞧着刘二牛道:“记着,是抢了沙窝村的刘秀才,而不是抢了沙窝村。”
“沙窝村的百姓跟咱们一样,都是地里刨食的苦哈哈,咱们刘庙村受他刘举人的欺压,沙窝村的百姓不也受他刘秀才的欺压?”
“记住了啊,待会儿老二推个小车,去刘举人家里找到儿礼物之类的,把那几把刀都藏在礼物下面,等到了刘秀才家,咱们直接动手。”
“让老三把那个破锣拿着,等咱们拿下了刘秀才,老三还是喊沙窝村的百姓到他们的打谷场上,刘秀才欺压百姓所得的那些钱粮,咱们带走一部分,剩下的都分给沙窝村的百姓。”
“等弄完了沙窝村,看看时间上够不够,时间够的话咱就顺手把耿庄那边的耿老财也给办喽。”
“剩下的人,由怀文叔领着,大家伙儿都背上点儿粮食,再各自带点儿锅碗瓢盆啥的先往玉皇山出发,到山上了赶紧搭几个窝棚,咱落草就得有个落草的样子不是。”
为了更稳妥一些,朱晓松干脆又带着十几个人手去了刘举人家里,先是翻出来一套刘举人的衣裳换上,接着又让那几个汉子都扮做了护院家丁,朱二旦推的小车上面也放了一些从刘举人家中搜出来的腊鸡腊肉等东西,俨然一副要去沙窝刘秀才家里走亲戚的模样。
……
自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刘庙村的刘举人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沙窝村的刘秀才也没比刘举人强哪儿去,刘举人栽到了朱晓松的忽然袭击上面,刘秀才也同样栽到了这上面。
更关键的是,刘秀才毕竟只是个秀才,无论是家丁护院还是家中院子的规模,都照样刘举人家要差上那么一截。
当初朱晓松只有兄弟三人便敢暴起发难拿下刘举人,现在又有十几个已经见过血的手下相助,拿下刘秀才那更是轻松简单加愉快。
而且不出朱晓松所料,在将刘秀才欺压百姓得来的钱粮均了一大部分给沙窝村的百姓后,沙窝村也有十几个青壮愿意跟着朱晓松一起落草。
所以,现在就有两条路摆在朱晓松的眼前。
要么就拿下沙窝村旁边的耿庄后赶紧带着这些青壮去玉皇山,要么就趁着队伍再一次扩大的机会直接兵分两路,把旁边的耿庄和祝家庄都一起拿下。
前者最为稳妥,后者收益最高。
仔细斟酌了半晌后,朱晓松最终还是决定兵分两路,将从刘庙村带过来的青壮跟沙窝村的十几个青壮混编成两组,朱晓松和朱三顺带领一组直取耿庄,另外一组则由朱二旦和刘二牛带着直奔祝家庄。
待朱晓松把兵分两路的计划跟众人说了一遍,朱老二当即便点头应了,瞧着朱晓松道:“俺听你的,你咋说咱就咋办。”
朱老三也望着朱晓松道:“都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咱们现在落了草,你就不光是俺大哥,同时也是咱们山寨大当家的,咱们都听你的。”
那个谁曾经说过,打土豪均田地这事儿就讲究个一回生二回熟,跟着朱晓松在刘庙村和沙窝村有过实践操作的经验,朱二旦和刘二牛那边很快就把祝家庄给拿下,顺便忽悠来十几个愿意跟着落草的青壮。
朱晓松这边也差不多,只不过耿庄村毕竟是个大村,不光抢来的钱粮要比刘庙村和沙窝村更多,就连愿意跟着朱晓松一起落草的青壮都有二十多个。
如此一来,愿意跟着朱晓松一起上山落草的青壮数量足有八十多人,过程顺利得连朱晓松都难以置信,以致于朱晓松都不得不感谢钱聋老狗的神级助攻。
江湖传言,乾隆皇帝要在明年正月的时候六下江南——六下江南的意思就是前面已经有过五次,每次都会把沿途百姓盘剥得欲仙欲死,而泰安府和兖州府又恰好在乾隆皇帝的必经之路上,无论如何都难逃被盘剥的命运。
说白了,如果不是钱聋老狗即将六下江南,如果不是这狗日的世道把百姓压得喘不过气来,连勉强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估计也没几个人愿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跟朱晓松落草。
而对于朱晓松来说,有了这四个庄子的八十余个青壮跟着自己落草,可不仅仅只是有了八十来个手下那么简单。
试问,这八十个青壮的背后是多少个家庭?这四个庄子一共才有多少户人家?自家庄子上有人跟着朱晓松落草为寇了,这四个庄子上的百姓还会不会出首告发?
就算官府知道了朱晓松落草为寇的消息,想要进剿玉皇山,那这四个庄子上的百姓会不会提前给朱晓松通风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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