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转念一想,刘诚又觉得有些头疼:“公公,据说那朱逆每到一地,便会杀了当地的知县与一众官吏,这泗水县……”
总管太监现在很想扒开刘诚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浆糊。
总管太监道:“这泗水县知县死不死的,跟你这个守卫行宫的参将有什么关系?嗯?没有了泗水县知县,你不会去找那些保甲牌长?没了保甲牌长,你不会去当地的士绅?就算都没了,你手里不还有兵?蠢货!”
被总管太监这么一顿臭骂,刘成反而心头火热起来。
公公骂得对啊!那知县死不死的有什么关系?咱手里有兵啊!
想到这里,刘诚当即便向总管太监拱手告辞,准备把外面那堆烂摊子先收拾收拾,然后好带人去泗水县里发财。
只是刘诚离开后,剩下总管太监却是自言自语的嘟囔道:“这伙儿叛匪倒也真是奇了怪了,不仅没有纵火烧毁行宫,也没有大肆杀人,倒是跟往常听说的叛匪们不大一样?难道这世上还真就有替天行道的傻子?”
……
想不明白这一点的不仅仅只有总管太监一个人,朱二旦和刘二牛等人也同样想不明白。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刘二牛干脆凑到朱晓松身边,问道:“大当家的,您舍不得烧了行宫也就算了,可是那些守军都是给鞑子卖命的,你咋也不让把他们都杀光了?”
朱晓松瞪了刘二牛一眼,问道:“你脑子里除了杀人放火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朱晓松也是服了刘二牛这货,从一开始就想着一把火烧掉行宫,等临撤退的时候,这货又想要把那些守军全都杀光,满脑子里除了杀人放火就还是杀人放火,根本就没别的东西!
眼看着刘二牛不说话了,朱晓松才又接着说道:“杀光行宫的守军当然不难,可是这事儿早晚都会有传出去的一天,以后清兵知道了咱们杀俘的事儿,在明知投降也必死无疑的情况下,还会有人投降?”
“就算你不知道困兽犹斗这个词,起码你也得知道狗急跳墙这个词儿吧?别忘了,咱们是在反清,反清就得打仗,打仗就会死人,把官兵逼急眼的唯一后果,就是给咱们自己扩大伤亡。”
“鞑子朝廷有几万八旗兵外加百十万的绿营,如果再把各地的巡检兵丁之类的都算上又何止百万?而咱们才多少人?真逼得官兵跟咱们以命换命,咱们换得起?”
这一番话,朱晓松可不仅仅只是说给刘二牛一个人听的,同时也是说给朱二旦和朱老三等人听的。
无论是上一次埋伏兖州兵备衙门,还是其后数次攻破县衙,这几次的行动基本上都是伤亡极小甚至零伤亡,再加上这次攻打行宫又是一次零伤亡的行动,刘二牛跟朱二旦等人也难免有些飘飘然。
像朱老三多少还好点儿,知道鞑子官府没那么容易对付,像刘二牛跟朱二旦这样儿的就不行了,这两个傻子现在就恨不得直接杀到紫禁城去宰了钱聋。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太祖爷曾经说过,要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虽然鞑子朝廷官兵的战斗就跟王小二过年一样一年不如一年,但是人家鞑子官兵的基数放在那里,远不是现在的玉皇山反贼集团能比的。
别看朱晓松似乎从来就没把鞑子当回事儿,无论是杀劣绅还是杀知县乃至于埋伏兖州兵备、进攻泉林行宫都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但是谁又知道朱晓松背后付出了多少心血?
一遍又一遍的算计,一遍又一遍的推演,为的就是把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到,争取在尽量重创鞑子官府和官兵的同时也尽量减低自身的伤亡。
该苟的时候还是得苟一苟。
朱晓松现在的想法就是带着从泉林行宫里掳来的工匠们去孟良崮,然后以孟良崮为根基慢慢发展火器,一边打劣绅一边慢慢积累实力。
但是吧,那个谁曾经说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当朱晓松想要苟起来慢慢发育的时候,钱聋老狗却是怒了。
区区百十个逆匪,居然把百十户乡贤士绅给灭门?四个县的官员全部被杀?兖州兵备及其麾下五百兵丁战死?我大清的太平盛世居然出现了这么一伙儿悍匪?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儿,钱聋老狗觉得是自己也能忍一忍,毕竟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值当为了几个逆匪就影响了自己下江南的计划。
但是让钱聋忍不了的是,朱晓松这伙儿逆匪居然有胆子进攻泉林行宫!
我钱聋皇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虽说这伙悍匪已经被内务府的包衣奴才和守卫参将给击退,但是这算这种行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这要是忍了下来,岂不人人都敢来打我大清两巴掌!
所以,暴怒之下的钱聋老狗直接就把九门提督福康安给召进了宫里。
望着跪在地上的福康安,钱聋老狗神情冰冷的吩咐道:“朕要在衍圣公府看到朱逆的人头。明兴那个奴才办不好的事情,朕希望你能办好。”
福康安重重的顿首拜道:“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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