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心理存着一个疑问,但回忆起皇帝刚才提起画的时候的不自在和怒气,还是按了下来。
这半月以来,她在临敬殿开口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十句,就像一个沏茶机器似的,看见皇帝杯子里空了就去倒点,两个人谁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插科打诨地聊天说话。
她也不知道皇帝在政务上是不是遇到了问题,这阵子都板着脸,引得临敬殿的人大气都不敢出,殿内的气氛总是一片冰冷寂静。
与以前不同的还有……
每天源源不断来临敬殿探望皇帝的新老妃嫔们,元春的思绪像雪花一样飘散。
如果她以后真的嫁给了北静王,那是不是今年就能出宫了?
以后……就是别人在皇帝跟前奉茶了。
想到这,元春胸腔中的某处忽然重重地抽了一下,疼得她一下子在贵妃椅上弯起了身子。
一阵哗啦啦的声音,皇帝着急忙慌地从床上蹦了下来,差点绊倒了一旁的炉子。
“没事……没事。”
元春喘了口气,慢慢直起了身体,感觉好一些了才扯着嘴角笑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闪到了。”
皇帝看她脸色渐渐缓和,瞪着眼道:“哪有闪着心口的?!回去让太医瞧瞧去!”
元春笑了笑,抱着茶杯又躺回了椅子中,轻轻摇晃着问:“陛下,这屋子你什么时候建的呀?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呢。”
“哼,要是让你们知道了,朕还有清净的地方吗?”皇帝见她无事,也抓了一把栗子躺回了小床上。
“反正我不相信是陛下自己建的。”
元春环顾四周,木屋虽然不大,但是也需要不少的人力物力,皇帝整天活在大家的目光下,喘口气都难,哪有这闲工夫。
“嘿,你为什么不相信是朕自己做的?这就是我自己做的!”皇帝反而急了。
元春摇晃着脑袋故意激他:“陛下有几把刷子奴婢还是清楚的,少糊弄奴婢了。陛下说是你做的,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做的呀?”
皇帝从床上做起来,挺直了腰板道:“七八年前太湖漫水的事,你知道吗?”
元春摇摇头,那时候她正在现代上高中呢吧。
“那年夏天雨水过多,太湖的水一下子暴涨,漫的宫中到处都是,许多宫殿都淹了水不得不重新整修。”皇帝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回忆着缓缓道:“当时整车整车地从宫外运回来土料,木料,人手也不够,还要从宫外招泥瓦匠,木匠,干杂活的工人……”
“所以你就趁着这个时候偷偷地盖了个木屋?”
元春眨巴着眼睛大为震惊。
皇帝显露出些许得意之色:“不趁此时,更待何时?”
当时所有的宫人都如火如荼地投入到了重建工作里,有采购处的太监趁机捞油水,上好的木料稍稍有点瑕疵就要扔了重新采购。
他摸清楚了底细,每天晚上都偷偷溜出来拉走一些木料,又给了钱给几个小工匠给他偷偷干私活。
“那人家没有说出去吗?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只说我是内务府的一个公公,他们又知道什么?”皇帝自得地一笑:“也不想想,哪里有我这么面皮白嫩的太监?”
“新入宫的就这样嘛。”元春笑嘻嘻地打趣。
皇帝瞪了她一眼:“如此这般,等水下去了,宫殿建好了,朕的摘星阁也就建好了。”
“佩服佩服!”
元春对皇帝竖起了大拇指。
“但是那太监可是扔了许多木料,偏偏又是父皇信任的,朕不能说什么,只好把那些全部运了回来,也算没有浪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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