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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意识到上当受骗,对公司心灰意冷

信任有时是一种可怕的情感寄托,在你没有时间去考证的时候,在你没足够的经验去辨别真伪的时候,在你缺乏了解而又似乎很理智的下定结论做出选择的时候,这样的信任的背后,充满了恐怖的阴森。

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李唤飞继续保持着昂扬的斗志,高度的热情,乐观的心态,高亢的信心。有时候,他上午在福田区,下午就跑到数十公里以外的坪地;有时候,他一天要在龙岗双龙和福永沙井近百公里跑个来回。赶公车,查路线,挤地铁,问路人,送资料,做“市调”,约见客户,办理地税光盘、宣传公司新活动等等,就这样,连续大半个月的忙碌着,奔波着,那时候,李唤飞几乎连体会生活的时间都没有,更不用说他能有时间来思考他的职业规划、兴趣爱好之类的东西。

几天后的一天早上,薛经理路过李唤飞的办公桌前,她停下脚步,“李唤飞,听说你已经搬到公司的宿舍里住了是吧,以后一定要按时来参加公司的早会。”

此时的李唤飞,已经不再是两个多月前刚从学校里出来时的“小白脸”了,也不再是两个多月前刚从学校出来时的精神小伙子了,睡眠不足和精力的严重透支,使得他本来就凹陷的眼睛愈加明显的深陷,这个173cm身高的小伙子,才一个月的功夫,体重就从58公斤降到50公斤,但他依然强作精神饱满之态,微笑着用力的点了点头,答应到:“嗯,好的!”

早会开始,十几个人站成一排,排头是一个身怀六甲的胖女人,其次是仓经理,排在第7位的是薛经理,李唤飞排在第12位也是最后一位。

身怀六甲的胖女人第一个走到队伍前面,所有人都90度鞠躬,这让李唤飞意识到,这个女人是比仓经理级别还高的领导。

胖女人开口道:“今天早会我说两点,第一,我再强调一次早会纪律,以后早会,绝不允许任何人迟到或者旷会;第二,我们现在的业绩大不如从前,希望大家一起努力,把我们的业绩再提升一个层次,而且要每个月都不断的提升。”说完,5度不到的一个小点头,胖女人拿着本子,转身一摇一摆的走了,走进三楼中间的一间豪华装饰的办公室里。

“这胖女人是谁呀?总经理吗?听说总经理是董事长的弟弟呀?难道她是副总经理?”李唤飞满脑子疑问,在他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仓经理已经走到台上,除了薛经理45度鞠躬外所有人都是90度鞠躬。还没回过神来的李唤飞,向前鞠了个70度。

“大家早上好(下面的人同时大声说‘早上好!’),我是来自‘创意家族’的仓尽忠,我们创意家族的口号是什么?”仓经理大声问道。

下面的几个人大声叫道:“敢于创新,永不止步,冲!冲!冲!”(几个叫喊的同事握紧拳头放在胸口)

说完,仓经理15度鞠躬回到原位,第三个上去的是个身材高大的女孩,她一个90度的深鞠躬,下面除了仓、薛两位经理15度鞠躬外,其他同事都是90度鞠躬,女孩大声说:“大家早上好(下面排队的人同时大声说‘早上好!’),我是‘麒麟家族’的黄XX,今天我的任务是上午去会客,下午去送资料。”然后90度鞠躬走回原位。

接下来上去的就没有听说是“麒麟家族”的了,难道这个家族只有一个人?李唤飞脑子里又是疑问。

不一会儿,薛经理上去了,她的礼遇跟仓经理是一样的,“大家早上好(下面排队的人同时大声说‘早上好!’),我是来自‘非凡家族’的薛芯,我们家族的口号是?”

叶志远,李仙,男生小麦和女生王兰齐声叫道:“不畏艰难,勇创非凡。耶!”(大家伸出一个“二”)

接下来是叶志远,李仙,小麦,王兰,最后轮到李唤飞,大家只要把今天要做的工作大声的说出来就回pass。李唤飞的任务,还是做市场调查。

会后,薛经理来到李唤飞的办公桌前,说:“我跟你说一下你这个月的工资,这个月你做市调做够70份就可以拿到1000块钱的底薪,如果是你自己市调到的客户,并且跟他签单合作成功的话,就算你完成了40份‘市调’卷,如果是电话营销部的同事给你的客户并签单成功的话,就算是你完成了30份市调卷,如果你这个月调到的市调卷总数少于70份,那就只能按每一份调卷2块钱算。另外,这周你要先考‘市调员’,‘市调员’考过了下个月才可以做商务代表。”

李唤飞听完薛经理的话,他愣了一下,然后疑惑的问:“我来应聘的是商务代表,而且你们答应给我的底薪是4500元/月,第一个月试用期底薪是2500元/月,怎么现在听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谁跟你说的第一个月试用期2500?”薛经理轻描淡写的问。

“我过来应聘时面试官说的。”李唤飞皱紧眉头,他显得有点急了。

“我们公司的合同从来都没有写工资一栏,还有,谁跟你说的第一个月是2500你去跟谁拿,我这里的情况刚才都跟你说完了。”薛经理说完,转身离开。

李唤飞一个人呆坐在座位上,心凉透底,脑子里第一反应:“难怪当初签合同时催得那么急,肯定遇上了无良的骗子公司了!”他无奈的苦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眼前浮现起自己进这家公司以来的点点滴滴。当初选择这里的时候,是那样的坚定,过程是那样的漫长和艰辛。他又想起这些天走过的路,受过的委屈,他再算了算电话费的开支、车费的开支、伙食的开支,他心里好像有另一个人在大声的说:“走吧,这是一家吃人不吐骨头的专门欺负你们这些应届毕业生的公司!”

李唤飞估算着他这几个星期“市调”到的调卷的数量,大概是36张,加上签过单的一个客户,算30张,也就是说还要调到4张才能拿到1000块钱的工资,他在心里痛骂:“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等到还有2天就发工资了才说?为什么之前做‘市调’还老是让我跑腿去帮你们取资料送资料?你们这帮畜生凭什么用两年的时间来拿下深圳的市场?你们凭什么能成为上市公司?你又凭什么继续发展下去?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这些业务员替你们卖命跟你们共同发展?你快点破产吧!”

李唤飞恨得直咬牙,此时,心里另一个平和的自己在跟他说:“没事儿兄弟,冷静,越是在困难前面越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冷静,按带薪培训的两个星期的时间算起,现在我们已经上班一个月零12天了,按照薛经理给你的工牌上的时间来算,再做7天就够一个月了,他们可以不算前面两个星期带薪培训的工资,他们可以不给你2500的底薪,但他们必须按深圳市法定的基本工资给你,如果他们一心的要坑你,到时我们就去劳动局的相关部门告发他们。你现在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再上班一个星期……”

“李唤飞,你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李唤飞又被薛经理叫进办公室,虽然他此时愤闷不已,但他还是强忍着,捏着笑脸,站起身来,向薛经理的办公室走去。

“你今天上午先跟小麦去帮我办好这几张地税光盘,下午回公司跟王兰去福田大厦做‘市调’。”薛经理若无其事的说。

李唤飞心里,顿时犹如狂风乍起般,狂乱,愤慨,不平:又要花一上午的时间帮你白跑腿,你们只按我做“市调”的份数算工资,凭什么让我帮你们跑腿这么多天干那么多杂活儿。又冷静想想,能怎么办?如果现在说不帮她,你还能继续上后面这7天的班吗?

无奈,李唤飞只得遵命。

在和小麦去办地税光盘的公车上,李唤飞没说一句话,他紧咬着牙,出神的望着窗外掠过的一排排绿化树:你们这些刚移栽的小树,竟能敌得住这酷热的伏夏……

一个人,当他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想有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可是现在,李唤飞没有,虽然车上挤满了人,他的心里,孤独极了……摸出他的按键手机,看了看时间,上午9点50分,他再回过头看了看小麦,小麦正咧着嘴专心的玩他的智能手机……

收起手机,望着窗外,李唤飞想着冰儿,美,博爱,乐观,暖人心扉的体贴和关心……好几次打电话给她她都说自己在忙,现在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联系了,她,是否一切都安好呢?还会不会经常头痛?还会不会经常失眠?她的服装店会不会很忙?她会不会很累?……

“我操!坐过了坐过了小李,下车下车!”不知过了多久,小麦如梦初醒般的惊跳起来,两人急忙下了车,“你上次不是来过地税局吗?怎么到站了也不知道啊?”小麦显得有些烦躁不安,“下午我还要去约见几个客户呢,现在都十点多了。烦死了。”

“这边的地税局我还真没来过。”李唤飞回答。

小麦小孩子气般的继续叨叨着,李唤飞开导着让他冷静下来,手机查路线,问路人,坐公车,辗转了好几次,才最终到达地税局,办好光盘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二十分。

“你自己坐车回去吧,我不回公司了,我还要去客户那边。”小麦火急火燎的上车走了。

回到公司,吃过午饭,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李唤飞正好碰到王兰。

“李唤飞!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我都等你好久了呢。”王兰很生气的白了李唤飞一眼,“快去拿你的资料!真是的,办这么点事儿还拖拖拉拉的。”

李唤飞也顾不得解释什么,他一口气冲上三楼,背了背包,拿了资料,跑下楼去。

乘车的目的地是福田区的“上海宾馆站”。在车上,见王兰一脸的不高兴,李唤飞想给她消消气,顺便跟她套套近乎,他放松着伸出一只脚“稍息”,微笑着说:“王兰姐,你今天穿的衣服真好看。”王兰转过脸望着车窗外,没说话。

“王兰姐,你来我们这边上班多久了呀?”王兰回过头,白了李唤飞一眼,厉声说道:“站好来!站直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最看不惯你们这些刚从学校里毕业出来的人了。”

顿时,车上所有的人都望向李唤飞,他心里极不是滋味,一股热气从脖子直烧到他的额头,他面红耳赤着站直了起来,他无意与王兰起争执。

“你们这批新人有二十几个人,最后留下来的有5个,你是其中一个,其他四个分别由我和‘麒麟家族’的一个女同事带着,去做‘市调’的第一天,连话都不敢说,门也不敢敲,做什么狗屁业务嘛。”王兰说着,又白了李唤飞一眼,她继续生气道,“第二天做‘市调’,就来了两个人,上午让他们自己去做‘市调’,中午打电话叫他们一起去吃饭,他们竟然全都跑了,真气死我了。”说着,王兰又白了李唤飞一眼,“你以为你们本科毕业出来的就很牛逼啊,在深圳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王兰咬牙切齿的叨叨着。

原来,她是把对那几个新同事的不满发泄在李唤飞身上了,李唤飞微笑着,说:“以前我跟他们说过,能坚持到最后的人,不是最蠢的就是最聪明的,你看,现在你一直呆在我们公司,说明你是最聪明的人了。”王兰听了,脸上显露一丝得意的微笑,李唤飞想:你们继续做你们的聪明人吧,我比较笨,做完这个星期老子就拍屁股走人喽……

不知不觉,车到站了,一下车,王兰就大声的说:“这栋就是福田大厦,你好好工作,不许偷懒听到了没!”说完,她又白了一眼李唤飞。

李唤飞当没听见,他头也不回的走向福田大厦。

来到楼下,一个四十多岁的保安在门口转悠着,李唤飞想绕过保安走进去,可谁曾想,刚走近就被保安大哥拦下了。

“你谁啊!过来干什么的?”保安大哥大声喝斥道。

李唤飞“嘿嘿”一笑的,“你好大哥,我是过来做市场调查的。”

“什么市场调查?什么公司?”保安大哥坚定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李唤飞看,好像在说:小样儿,做推销的还想逃过我的法眼。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是做财务会计代理这块的,现在公司不是要上市了嘛,过来做份调查报告。”李唤飞恭恭敬敬的回答。

“财务代理公司……不准去!我们这里不能上去做推销的!”保安大哥的眼神突然变得跟恶狼似的,他大声的说。

“我就上去一会儿功夫,做份调卷也花不了多长时间的。”李唤飞点头哈腰的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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