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唤飞跟老蒲核对了产品的工艺和细节,确认了生产工艺,便开始安排第一次样板了。
“你那批亚克力什么时候出货啊兄弟?你客人那边还没回复吗?”时隔半年多的时间,老蒲又问起那笔让李唤飞身负巨债的订单,李唤飞听了,也是叫苦不堪。
“还没呢,烦恼,这批货搞死我了大哥啊。”
“呵呵,怎么样搞死你了?他们不要这批货了吗?”老蒲笑了两声问。
“如果客人不要的话……这批货我会亏掉四十几万的……”李唤飞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心里,是真苦。
“呵呵,做生意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自己手上拿到的订单是金子还是石头,有时候,就算把钱全都拿在手上了还会有纠纷,甚至有时候,可能会赔偿得更多,这种事,我们见得太多了。”老蒲安慰人的方式倒也独特,言下之意,这点苦不算什么,还有更苦的事你还没遇上罢了。所以,他希望李唤飞既然选择了从商这条路,就要学会把困难当做家常便饭,把压力当做家常便饭,把意外,当做家常便饭……
“我运气也太背了,帮我做这批货的工厂倒闭了,那个老板跟我拿了60%的尾款才让我把货移出来,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垫钱,谁会想到俄罗斯会被制裁,搞得客人那边又犹豫着要不要这批货,一堆麻烦事儿,大单也不是那么好玩儿的啊!”李唤飞拧着脸,叹了口气,”幸亏现在有你帮我存着,不然我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这批货货值是多少?有两百万吗?”
“哪有两百万,才八十多万。”
“啊?这么大一批货才八十多万?”老蒲张大了嘴,惊讶的反问到。
“是啊,本来这批货是帮一个朋友做的,利润少得可怜。”
“我算了一下,你们一个产品的成本至少是10块钱了吧?应该也有一百二十万左右才对的嘛,你们怎么报这么低的价格?”老蒲说着,摇了遥头,很不可思议的说,“看不懂你们的行情。”
“是啊,成本9块7,才12块6一个产品。”李唤飞苦笑着,他也觉得自己当时太莽撞了接下这个订单。
“哈哈,我的个天啊,加工费5块钱都不到,你看,从开料到抛光到撕丝再到包装,里面还有张内卡纸,这些人工费都不用算的啊?这个单怎么做得了嘛你们,不死才怪。”老蒲大笑着说。
“是啊,刚下单的时候我就一再的跟那个老板确认价格,问他到底能不能做,他丫的他跟我打包票说:一定做好,放在我这儿一点儿问题没有!”李唤飞无奈的摊开双手,“欧儿了,我把订单拿下来了,给他做了,哪知道这家伙老谋深算,坑了一笔,逃了。”
“后来怎么样,工人的工资他也不发了?”
“后来政府的相关部门过去协调,把他们厂的机器设备全拍卖了,解决了工人的工资问题。只是材料供应商被坑得比较惨,听说他欠材料商欠了差不多两百万的材料费。”李唤飞说着,又想到自己欠的债,他无奈的又摇了摇头,“不说别人,我现在就挺惨的了,垫了这么多钱。”
“现在我们这个行业啊,很多中小型企业就是这样,不是太怕自己活不了,就是干脆不想做好,把整个行业都搞得是乌烟瘴气的,厂不聊生啊。”老蒲听了,也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不是太怕自己活不了就是干脆不想做好’?”李唤飞皱着眉头,他好像听到了一句非常富有深意的名言了似的。
“太怕自己活不了,所以什么单都想接,什么单都敢接,什么价格的订单都敢拿;干脆不想做好的,就像你的那个供应商一样,拿钱了,我才不管你的产品做得怎么样,更不管你的品质如何,只要有现钱拿,一切都欧儿啦。在这行名声做臭了,我再跑去别的行业混,只要手里有钱,就像赌博一样,边碰运气边做着呗。”老蒲摊开又手,又摇了摇头。经商这么多年,这种事儿,他或许见得太多了。
“我看你这边订单一直很多,他们那样做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李唤飞期待着行业的老大哥给自己指点一二。
“每个工厂都要有自己的定位,像我们工厂,我们的定位就是做中高端客户的产品,质量和价格都是对应的,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玩呢。只要我有一些认可我的客户,我再筛选一些我认可的客户,就这样良性的发展着。”老蒲说着敲了敲桌子,“那些拼价格接单的工厂,损人又不利己,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何必嘛。”
每次跟老蒲这样的老前辈聊天,李唤飞总会有很多新的认识和感悟,他很钦佩老蒲的豁达和坦诚,而且,不管对谁,老蒲从来不会摆架子,即使他早已身家数以千万计。
“今天晚上在我这里吃饭小李,你有一个老乡也会过来,到时顺便介绍给你认识一下,还有我别的朋友。”
“这么好啊,那我今晚就在你这里蹭饭了。”李唤飞并不知道老蒲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他很愉快的答应了。
“嗯,年轻人就该这样干脆嘛。现在时间还早,你是在办公室里休息等我回来,还是跟我去我那边的供应商走走?我要去我供应商那边谈点儿事儿。”老蒲说着,站起来,拿了车钥匙。
“我跟你一起去吧。”李唤飞难得这么清闲的出来走走,更难得有机会跟老蒲多请教些生意经,他欣然的跟老蒲一起出去了。
“你跟嫂子怎么认识的,说说呗?”在车上,李唤飞开始跟老蒲闲聊起来,很多时候,闲聊是拉近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的纽带,闲聊都能聊得来,聊别的就更不是问题了。
“我跟你嫂子大学就认识喽,93年。”老蒲微笑着回答。
“这么早,你们那时能上大学的,毕业出来好像是包分配的吧?”
“是啊,当时我们分配在镇政府里上班,我们夫妻两在镇上只工作了半年就出来了。”老蒲一脸自豪的说,“在外面读了书,再回乡下上班,太不习惯了,所以就决定出来打拼了。”
“你们哪年来深圳的啊?”如果给李唤飞手里拿着笔和纸,他看上去会像个记者。
“95年,那时候来深圳苦啊……”老蒲拉长了声音说。
“95年……我当时才上小学呢……”
“哈哈……你比我小太多了。”老蒲大笑一声,踩住刹车给行人让道,“我们刚来深圳的时候,经济环境没那么好,但是机会很多,凡是有点学历的,像我们这样的大学生,一个月工资就是一两千块钱了,那时候深圳的基本工资才两三百块钱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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