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如刀。
也许明天文效忠的身影就会登在报纸的头条,任由大家议论戏谑。
文傅幽蓝色的锁链链接在父亲的身上,温暖的力量传遍了文效忠全身,让文效忠沉重的呼吸总算稍微稳健了一些。
“爸,我们明明是卖方市场,所有人都等着从我们手里拿药,别的厂从来不接受欠款,为什么我们要接受啊……我们为什么不带着人去找那些欠款的人要钱,说要是不给钱就告他们。
我,我不是怕冷,我只是不想让爸您受委屈。”年少的文傅委屈地道。
文效忠抚摸着儿子的头顶,温和地道:
“我们是大灾变的幸存者。
活下来的人生活都很艰难,总得有人吃点亏。
就算明年我们的厂子做不下去了,咱们家变卖资产,总算能衣食无忧,可若是我们倒了,以后做廉价药的厂子又少了一家。
人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是只为了自己活,为了让别人能活下去,我们也得努力啊。”
可恶,可恶,可恶!
文傅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不想再看,也不想在听。
可父亲的音容笑貌还是清清楚楚烙印在他的识海中,刺激的他痛苦地抱住头蹲在地上,拼命想把这一切驱赶出去。
他实在是不愿意再回忆起这些事了。
永远不愿意再回忆了。
可他不愿意打破和父亲重逢的时光,这回忆也就像潮水一样具现在自己面前,似乎跟自己的生命都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老文,我是服了你了。
现在是什么世道?所有的药都是急需品,哪有人欠钱?
你不趁着现在多赚点钱,以后秩序恢复了,你的廉价药的利润更低,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你就不想把你的红雪制药做大?原始积累啊老兄,不趁现在积累趁什么时候?
人固有一死,你现在为他们好,他们的病好了难道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他们只会觉得你的药是应该的!”
“好好好,拖延几天,拖延几天,但是老文,我……哎,我也不说什么了,看把孩子冻地,快进来喝杯热茶吧!”
一夜的苦等终于有了收获。
文效忠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
他捏了捏儿子冻僵的手掌,坚定地道:
“多谢了,还有下一家,我得抓紧走了。”
文傅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不停地撕扯折磨,疯狂的念头在自己的识海中咆哮乱窜,逼的自己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原来如此,他就是靠这个战胜了潮汐巨兽吧?
眼前的画面停滞,倒退,重现。
文傅又回到了昨天那个飘雪的傍晚。
看着暮色中一老一小孤独的背影,文傅突然哈哈大笑。
那笑声颇带了几分看穿一切的悲凉。
“陈颂,你还真挺有本事的……”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在幻象世界中已经站立不住,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过……
他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喃喃自语道:
“可惜了,我之前做了一些准备。
你这次杀不了我,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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