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总觉得奇怪。每每和曹老爷共赴巫山,情动时,曹老爷总会喊错名字。
他唤了另外一个女子的名字——“月儿”。
这是曹家的哪个得宠的妾室吗?赵姨娘让丫鬟们四下打听,可也没听说还有什么宠妾名字里有“月”字的,这就奇了怪了!
再后来,赵姨娘忍不住小声提醒曹老爷:“老爷,我不叫‘月儿’呀!”
原本埋头苦耕地的曹老爷不乐意了,闻言,原本迷蒙的眼眸瞬间清醒了不少。他缓过神来,抽身而退,他连句话都没说便走了。
赵姨娘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曹老爷,她只知道,自打那天起,曹老爷便不来他的院子里了。
没几日,曹家后宅又迎来了一名得宠的姑娘,那春风得意的劲头好熟悉呀,一如她从前那般。
赵姨娘原先有争宠的心思,曾暗地里偷偷去瞧过新来的姐妹。
也是貌若天仙的姑娘,只是那耳后一枚朱砂痣红得晃眼睛。
赵姨娘下意识摸了摸自个儿耳后,一时间福至心灵,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也有朱砂痣,是那时勾栏饭局里,唯一一个耳后有朱砂痣的姑娘。
她忽然不羡慕新人了,她知道,不过数月,曹老爷便会抛弃她一般抛弃新人。
因为啊,他不过是在寻一个耳后有朱砂痣的姑娘,或许她的名字里还有“月”,而她们,都不是她。
原来只是某位故人的替身吗?她们只是蝼蚁,只是玩物,爷们儿压根儿就不把她们当人看。
怪道对她缱绻温柔,原来不过是借着她的身子睹物思人。
赵姨娘觉得没劲透了,她回了小院避世,过起不争不抢、犹如被打入冷宫的日子。
原本她想得极好,这院子里有吃有喝,不必像此前在楼里那般抛头露面讨生活,还有丫鬟婆子可使唤,那不是顶好的日子吗?是她此前梦寐以求的生活呀!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奴才下人们看着他们的主子荣光不再,各个起了新的心思,攀附起得势的新人来了。
既然连老爷都不管赵姨娘的死活,那下人伺候她又怎会尽心呢?
要是赵姨娘还有本事让曹老爷顾念旧情,那倒还好,可她连曹老爷的面儿都见不着,又谈何诉苦呢?
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这个炎凉世道,向来如此。
赵姨娘夜里连口热茶都喝不上了,她想发作,丫鬟竟先她一步顶撞:“就是碧云院里的夫人也没得让人半夜动伙房烧水热茶的,姨娘就忍一忍吧!”
前两日先是寻借口克扣她屋子里的炭火,如今隆冬天里,深更半夜连口热茶都喝不上。
赵姨娘不止身冷,这心也冷。
她后悔入了曹家,还不如就待在花楼里!好歹只要她肯舍下脸皮来待客,不至于连热茶热饭都吃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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