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皱眉,道:“咦?白老板自小就这般防着人吗?那你得是多招人恨呐!”
白梦来听得这话,喉头一噎,如鲠在喉。
这妮子似乎还不知晓,她暗地里把人给骂了。
白梦来叹了一口气,道:“我小时生于高门大院,人情关系复杂,又有各方利益牵扯。人心险恶,料不准的,得多置办一手。”
玲珑后知后觉点头,笑了笑,道:“那你是真苦命,我就不同了!”
待白梦来往银盆里注入热水,又丢了个药包进去。
玲珑褪下鞋袜,一面被热水烫得龇牙咧嘴,一面小声道:“我小时候,家里没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我爹每回上值回来都会给我带桂花糖,我吃明记那一家的糖饴,别家不爱吃。还有休沐日,我爹会捎上我和娘亲一起去划船,还带竹竿子钓鱼来着,奴仆也不让跟的,说是太兴师动众了。”
白梦来想到那样一家三口的情趣,隐隐有些羡慕,道:“你的日子真是舒心。”
“是呀。”玲珑在自苦的时候就会回想那一段快乐的时光。偶尔还会梦回幼年,不过大多数的梦,结局都被连天烽火所掩盖。她哭喊着醒来,最终泪湿枕巾,四壁凄清,天地间只余下她一人。
玲珑怕自己又要从美梦中惊醒,笑着道:“不说这个啦,我们聊聊别的。”
白梦来也不愿玲珑深究过往,他松了一口气,顺着玲珑的话,道:“那就聊些别的。”
玲珑道:“白老板方才炖鸡汤是作甚?”
白梦来这才想起伙房里的高汤,他估摸着玲珑谈吃是饿着了,莞尔一笑,道:“拿来炖干乌鱼钱的。”
他知道玲珑很容易害臊,因此特地架起一面隔断的珠帘,让玲珑待珠帘里的居室洗脚,自个儿则是坐珠帘另一侧的小厅堂看书。
白梦来撩起珠帘,将一条擦脚的帕子递过去:“换上鞋袜,咱们下楼吧。赶在柳川和兰芝买冷荤腌菜回来前,先把饭菜置办好,就能一道儿吃了。”
南嘉镇还有许多当地的特色小菜,因着新鲜果蔬不多,当地的腌菜便由此发扬光大,成为当地特色,非常出名。有趣的是,南嘉镇不仅用粗盐腌菜,还会拿小鱼虾或蛤蜊肉来腌菜。那腌熟的菜里夹杂着海鲜的气息,口味十分重,不是当地人估计吃不惯嘴。
柳川、兰芝和玲珑想着买这样的玩意儿拿来下酒,白梦来拦不住这一众酒鬼,只能放任他们胡作非为。
玲珑想到待会儿有热腾腾的饭菜吃,还有风味腌菜与美酒,心里乐开了花。
她一激动,不由自主牵住了白梦来修长的五指,催促:“那我们下楼吧!”
“好。”白梦来冰冷的玉手被小姑娘温热的小指勾住,心肠也不免柔软了起来。
玲珑看着她和白梦来交叠在一块儿的手,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烧红,结结巴巴:“白老板,我们牵着手,是不是不大好?”
她话音刚落,白梦来便将小姑娘的五指握得更紧了一些,戏谑地道:“嗯?你我都这般亲昵了,牵个小手怎么了?玲珑,你未免太见外了,真伤我的心。”
玲珑舔了舔下唇,好半晌,才道:“不是。我想说……这只手,我捏过擦脚布的,白老板不嫌脏吗?”
闻言,白梦来很有涵养的面孔顿时僵住了。
他一想到待会儿还要亲力亲为下厨,默默地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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