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公所言甚是。”郭攸之闻言勉力应了一声,便小心的将地上那封文书拾起,轻轻放于桌上,随后道:“先帝在时便对中领军几多夸耀,想必也无甚问题。而且从军报上的时间来看,陛下克敌之日是在八月二十九至八月三十,而我等早先的文书想必应该能在九月初五前送达,陛下定会就此作出处置,蒋公且安心便是。”
“陛下这一仗打得精彩。司马懿之辈鹰视狼顾,又久经战场,其人军略谋划当即世间少有,陛下临危不乱,几度亲往前线,这便是果敢压住谋略了,”蒋琬可能是稍微回了点神过来,又或者是郭攸之的话起到了作用,面上居然有些泛红:“且这仗打完一时之间司马懿谨慎,怕是不敢再上来骚扰,我等也可专心治政......”
说到治政,蒋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开口问:“演长,军报上可言丞相消息?”
郭攸之也是一愣,随后沉闷的从腰间再度抽出一张文书来,也不能说话,就这么直直的递给蒋琬。
蒋琬哪还能不知?
便是一双手都颤颤巍巍,待到看去,却是一行文字如同刀剑般袭来,直痛得他浑身脏腑都在呻吟。
郭攸之也顾不得悲泣,连忙上前扶住其人,“蒋公!还请振作啊!此时陛下未归,我大汉朝政皆系于公一身,万万要振作啊!”
蒋琬已不能言,两行清泪不觉流下,心下百转千回,万般苦痛,最后竟只凝成一张敦敦笑脸......
晚风习习,繁星点点,便在这凄冷的夜色中,蒋琬终于再不能持,一声“痛彻我哉”伴着汨汨清泪从这地上,随风而起,漫步而上,仿佛送到了云巅......嗟哉苍天乎!竟容不得我大汉丞相多活几日吗!痛彻我哉!痛彻我哉!!!
南郑。
在长达几日的慌乱和忙碌之后,从所有的仪式再到葬地都已经在刘禅的高压之下商议妥当。
不然呢?
皇帝天天除了吃食安寝外,便整日守着这事,便是最为妥当的李平在那等目光下,都不由得头皮发麻,却不敢不尽心于王事也。
建兴九月二十日,南郑所有军民披麻戴孝,往去定军山。
须时,便见定军山,旁侧还有少祖山下沿的九条小山岗环抱,九条山岗由青沟、罔子沟、井沟、斩地沟、田家沟、牛角沟、瓦洞沟、龙嘴沟八条小溪分割而成。
岗峦起伏,山环水抱,一片汉柏古松,清幽、古朴。
丞相陵墓便定于此处。
刘禅当先行来,面无表情,身后文武百官、商贾小民无论种种皆面带悲意迤逦而至。
正此时,秋风再起,晨露微霁,恰是百般愁苦百般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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