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成都的殿宇官舍、坊市民居都罩在一片灿烂的夕阳之中。
却说先帝建立汉政权后,并没有重新建造皇宫,而是用了以前刘璋的州牧府,只是稍加扩建,在中间起了几排用作议事的正殿便罢,之前刘禅议事的承明殿就是其中之一。
此时此刻,另一处偏殿中,丞相府留府长史兼抚军将军蒋琬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跪地俯首。
先一步从南郑转回的三公曹尚书杨戏面色肃然的在前方宣读旨意:“制诏丞相府留府长史兼抚军将军蒋琬曰:朕闻‘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蒋君忠于王事,不畏艰险,其心可嘉。又有扶立朝政,功绩尤著。夫名冠天下,且当为天下所重。今遣使予印绶,拜大司马,平尚书事,封安阳亭侯,敬之哉!”
“臣琬叩谢陛下!”蒋琬晃晃悠悠起身,将那制书双手接过,恭恭敬敬,一丝不苟,却是忍不住激动道:“陛下不以臣疏错,反倒加以隆恩,臣便是万死也难报啊!”
“蒋公何出此言?君之功绩,勤勤勉勉,这成都府内,无所不知矣,陛下慧眼识人,却是一顿佳话便是。”一旁的侍中郭攸之连忙上前将其人扶起,同时不停宽慰道。
蒋琬的次子倒也想上来扶着的,可殿中具是两千石大佬,他想动又不敢动,一时却僵在了原处。
“确系如此,大司马之功不在言语中,却在行事间。”奉命前来宣旨的杨戏也正色道:“便如陛下也当众言大司马需保重身体,君臣之间且要长长久久。”
连番宽慰下来,蒋琬倒是微微气顺了不少,可咳嗽声依然不止。
“蒋君何时染的风寒?可用药否?”杨戏上前关切道。
“已经有些时日了,用了药,却是需慢慢将养。”蒋琬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随即看过去,询问道:“文然,陛下此次单独让你赶来,想必不单是为了给某加官这么简单吧?”
“当是瞒不住蒋公。”杨戏说完,又拿出一份文书出来递给了蒋琬:“这是陛下的书信,蒋公看完就都知道了。”
蒋琬双手接过,便小心仔细的研读,文书的内容除开问候,实际上说的也就是五丈原之战前后的几件事情也包括行军司等事情在内。
不过须时便看完,蒋琬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沉默了一会,方才疲惫的说了句:“陛下可好?”
“陛下很好。”杨戏正色道:“五丈原之战,在陛下统率下,以弱势兵力击破逆魏司马懿,其间豪勇之态颇类先帝。”
“听说是陛下亲自持龙纛上前,不知此事真假?”老卫尉陈震忽然抬头询问道。
“自然为真,正因为陛下龙纛亲下五丈原,方才有此一胜之说。”见是陈震问话,杨戏赶紧拱手回道。
“那便当浮一大白了。”陈震乐呵呵道:“先帝之子,自当豪迈勇烈,便是老夫这等年纪还能忆起以前先帝旧事,陛下自当如是也。”
“不瞒陈公,余当时看见那柄龙纛出营之时心中却只是惊骇,生怕出了万一,所幸上苍庇佑,陛下安然。”杨戏忍不住苦笑道。
“所谓德成而上,艺成而下;行成而先,事成而后。”陈震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随后颤巍巍的摆了摆手:“必然无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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