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丰的这个反应有些出乎李继的意料,从昨晚他就怀疑有什么自己不知道却关系重大的事,现在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了。当然,这也不怪李继,他虽然看过的史书不少,但毕竟不是什么都了解,顾丰的叹气也确实是有原因的。
自从秦皇焚书坑儒,儒家的各种书籍经文在民间曾一度消失殆尽,后来仅剩的藏在阿房宫的书也被项羽一把大火毁干净了。大汉建立后,出了个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这才成为了国家的根本。而从那时起,儒家经文就分为了古文和今文,古文经文是在秦时有人私自藏下免遭迫害的古书,而今文经文是当时的老儒生口口相传下来的书籍,两者虽然同源,但在几百年的发展中却是越走越远。
按道理来讲,古文经学绝对算得上是正统,但董仲舒当时却是靠着今文经文中的天人感应这一说法才把儒家推向了顶峰,这可是加强皇权的绝佳手段,把各种天地异象都与人事挂钩。有什么地震、日食、蝗灾之类的灾难就说有奸臣误国,有什么各种福瑞之事就说皇帝有了大功德。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后来古文和今文之间的处处相争,虽然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但皇帝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自然是极为乐意宣传今文经文。
缑山书院的藏书几乎全都是古文经文,绝大一部分是卢植费心费力搞来的。他是古文的坚定支持者,对今文尤其是其中的谶纬之术近乎是嗤之以鼻,甚至在曾在雒阳城中指着太学宫门破口大骂,毕竟太学宫中绝大部分的老儒生教的都是今文,这也是那日缑氏山下高诱和李颙为何争执起来的原因。早年间的卢植性子极为的刚烈。无论朝廷如何请他出仕他都不愿意,直到后来窦氏灭门才同意了出仕,所以当蔡邕要修正经书、刊刻于石的消息传到九江后,卢植才会如此在意。
这可是发展古文经文的绝好机会,把古文刊刻在石碑上,可以就此成为天下正统,这样子古文才会有真正的立足之地。
而顾丰虽是卢植亲传,但他的主张是把古文与今文结合起来,与同为马融弟子的师叔郑玄是一个理念:古文确实应该作为正统,可今文却更加的适时。毕竟现在是皇帝的天下,皇权至上的前提下今文已经是必不可少的存在,古文那种不适时的话根本不能在朝廷上生存,只有两者相结合才是适合儒家的正道。
顾丰不是没劝过卢植,可偏偏卢植就是不听,一旦提及还会大发雷霆。几年前郑玄被人诬陷,打作党人下狱时,卢植对此都是充耳不闻,避而不见,一直到了现在,郑玄还被收在雒阳的大狱中。昨晚李继所作的五言诗,其格式正是百年前通习今文经文的儒生所创的,卢植曾对此表示的分外不屑。所以当李继作出五言诗后,顾丰才会误以为是卢植终于想通了,兴奋成那样子。
刚刚的一声叹气,也是因为李继的豪言壮语使他突然想到了卢植,要不是卢植打死也不愿往书房里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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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今文经文,现在的缑山书院又何止就这些藏书。顾丰也看出来了,李继的态度好像并不在乎什么古文与今文的区分,所作的五言诗很大概率不是卢植教的。
“如果你愿意,就从这间屋子开始看吧,这几列是《太史公书》和《汉书》,若有不懂的字可以前去问我。”
见顾丰没有解释,李继点点头后也没有刨根问底。看窦娥左顾右盼的样子,应该对这一屋子的书没啥兴趣,于是随意嘱咐了她一下后便又拾起了一卷竹简,挑了个席子坐了下来,摊开了竹简。也没有刻意掩饰什么,日子还长,自己识字的消息既然已经告诉了公孙瓒,那必然早晚会在书院里传开。
顾丰见李继直接就开始了,便不再继续打扰,拉着窦娥就往屋外走去。一只脚刚踏出了门,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
“真话又如何?”
李继此时早没了昨晚装逼的心思,对缑氏山也没了感觉,目不转睛盯着竹简随口敷衍。
“简直狗屁不是。”
书房院子里,公孙瓒和刘备正在屋檐下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刘备已经无聊的蹲在地上,正随手往外丢着石子。见顾丰牵着窦娥从屋里出来了,两人赶紧一起上前行了一礼,公孙瓒在犹豫片刻后,终于开口。
“敢问师兄,兵法谋略何处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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