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现在电力系统还没有恢复,他们看不到我。”杨铮知道维托指的是那些监控后面的眼睛,他解释着,拒绝了维托的好意。
维托打开房门,杨铮走出门去,扭头对维托低声说道:“我会再联系你的,等我告诉你答案。”说完,匆匆离去。
维托看着消失在楼道拐角的背影,怔怔出神,一时无法消化一天来的遭遇。
当一抹晨曦拂过天空,天微微发白,维托就醒来了,他昨天一晚都没有睡实,梦魇连连,回想起昨天一天的际遇,他感到不可思议,在向杨铮询问这一切之前,他还只是觉得对某些事情感到疑惑不解,但在杨铮的口中获取了答案之后,他对整个世界都开始产生疑问,他觉得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他开始怀疑所有的一切,他的心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垢。
天依然是昨天的那个天,但心变了,在他的眼中,今天的天空比昨天的天空更加阴沉,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尘霾后面隐藏的世界。
他伸手抚摸着枕头下的那两本书,厚实的感觉让他好受了些,它们让他了解了这个星球一段很短暂的时间中发生的历史,前后大约有七千年左右,也是开始有确切文字记载的那段人类历史,他懂得了人类是从原始社会发展到奴隶社会,再到封建社会,资本社会,社会主义社会,直至今天的平均社会;他了解到在几百年前,这个世界上有两百多个国家,两千多个民族,而大多数国家的建立,几乎都有一段反奴役反压迫反殖民残酷的血泪抗争史,一个旧的暴政被推翻,人民很快就会面临一个新的强权,刚刚建立了属于人民自己的政权,又会面对其它强国的政治、经济,甚至是军事的欺凌与压迫,所以这些国家政权都是建立在尸山血海之上的。
整部历史一直延续到了大自由联盟共和国成立之前,那时距离现在大约有十年左右的时间,而这段时间的历史在这部《世界通史》上没有任何记载,它无缘无故的断篇了。
这增加了维托的困惑,他想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这让他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他要想尽一切办法解开这个谜团,而他首选的目标则是先去那深埋于地下仓库的故纸堆中寻找答案。
走在干净宽敞的街道上,维托没有看到一丝昨晚宵禁残留下的痕迹,人们依然神色自若的各行其是,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与他们都漠不相关。
维托依然是第一个走进办公室的员工,他认为自己有必要更加勤奋一些,一则让自己优异的表现掩盖自己无意却私密的罪行;二则提前完成上级分配的工作任务能替自己剩下富余的时间,去做自己暗中计划想做的事情。
但当门外传来那女性特有且熟悉的脚步声时,维托的心再一次碎裂了,他不禁想起了昨夜和她之间对彼此心中困惑的探讨,还有他们满怀的憧憬,可这一切都是一夜之间被现实残酷给击的粉碎。
我们都是一头被剥夺了婚配权、生育权的奴隶,连牲口都不如的奴隶。虽然这一切还没有被完全印证,但在内心的深处,他相信杨铮说的应该都是事实,因为那清澈见底充满真诚的目光,因为他秘密从事的无私的事业。
但这个目前仅限于自己知道,他没打算告诉艾丽,在他看来,两个人痛苦不如让一个人痛苦,这些事情所展露出来的无情还不是一个女人的心理所能承受的,维托决定将这一切都暂时压在心底,不到必要的时候不会告诉那可怜的女人,他要让女人始终保持对生活充满希望。
艾丽神采奕奕地走进了办公室,进门她就看到了她最期望看到的人,眼中顿时荡漾起似水的柔情,她有些忘乎所以了,刚想说话,却看到维托用一种很严厉的眼神看着她,眼珠骨溜溜的摆动着,她顿时就警醒了,她是个聪明的女孩,马上转为平时正常的口气说道:“维托1000,早。”这时她欣喜地看到维托的目光中露出赞许的表情,“艾丽60,早。”语气平淡而自然。
两人再没有说话,各自到自己的位置上,忙起手中的工作,其他的同事也陆续走进办公室,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当大家都在忙于各自工作的时候,维托办公桌上的呼叫器响了。
“维托1000,来我办公室一趟。”里面是沃顿沙哑冷漠的声音。
“一会你将第二区与第七区昨天送来的那些暴徒的身份信息资料汇总到一个储存卡上,将信息库里相关这些人的存档全部删除,然后带上储存卡到我这来,跟我出去执行一项任务,不过,这些人中间记得将第七区杨钦的名字从名单里剔除掉,另行建档,单独管理,等待我的指令。”
沃顿的声音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维托不由得感到发怵,硬着头皮答应着:“是,长官。”
维托回到办公室,迅速按照沃顿的指示将昨天第二第七分局送来的人员档案重新核对归纳到一个电子储存卡,然后将杨钦的所有信息单独分离出来,重新建立了一个档案,可就在这一刻维托的心中突然咯噔的一下,手指悬停在键盘屏上,整个人倏然间僵住了,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可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只觉着这里面透着不对劲,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杨钦!杨钦不是要被驱逐吗!另行建档管理是什么意思,另外,为什么要删除那些人的系统信息?这样的操作事实上是他们程序员的操作守则上明令禁止的,因为主机上胎生自然人的基本信息是必须备案的,不允许彻底清除,以备查询。那么沃顿为什么要这么强硬地下达这样的指令!这中间难道有什么事要发生吗?
“维托....1000。”艾丽看着维托愣住的神情,心中非常着急,情急之下喊出了声音,却是差点喊错了,当真是关心则乱。
但就这一声就足以让维托缓过神来,手指顺势缓慢敲落,可脑海中的疑问还是没有答案,只有一个自己都不敢去想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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