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一件外套
唐砚之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集中精力做事情,日记写得久了,也会头昏眼花得难受。
只有看着远处说笑谈心的顾昀和辛愿发呆的时候,能坚持上稍微长一些的时间。
因为心脏一直疼着,他能够清醒很多。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他时不时地就会用力按自己的心脏,那种因为压迫而产生的窒息和疼痛,能让他打起些精神,在工作的时候保持正常的状态。
他还需要坚持一会儿。
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他想。
他提着热水壶,从河边走过,想要给顾昀打点热水。
顾昀喜欢喝热水,一年四季都喜欢,冬天尤其离不开热水,小愿也是一样的。
他们是那样的契合。
在一起聊天的时候那么开心,应该已经更进一步了,小愿真的是口是心非,阿昀也是真的用心良苦。
唐砚之笑了笑,抬起头,看向前方。
为了安全,烧水的地方离片场有不短的一段距离。
天一冷他肚子就容易疼,胃也跟着作动,穿得再厚也没有用,他只能腾出一只手来抚着腹部,走一走扶着别的东西歇一歇,再接着走。
他弯着腰把热水壶灌满,再直起腰来的时候腹痛如绞,他整个人僵硬着,脸色惨白惨白。
他拿了一只纸杯,想接一点热水喝,却被烧水的阿姨不耐烦地制止了:“你不是都接过水了嘛,喝你壶里的啊,水下一次烧开还早得很,别浪费。”
唐砚之忍着腹痛,费力地解释着:“这壶水是阿昀的。阿姨,我只接一点。”
阿姨颇为不屑地看着他:“啊唷之前人家病成那样也没见你争取什么,现在连他的水都不忍心喝了?算了算了,你接吧。”
“……对不起。”唐砚之低哑地说着,握着纸杯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另一只手提起了水壶,转过身默默地走了。
他走了没几步,肚子就疼得动不了,他咬着牙走到了人少的河边,捂着肚子慢慢地蹲了下去,一只手紧紧按着胃,纵使疼痛并不只是来自于那里。
按了一会儿作用似乎不大,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拿出被攥得变形的纸杯,从弧里倒了一点点水进去。
很少的一点,他不敢倒太多,这一壶水,阿昀,覃明,还有小愿,都要喝的。
山里供水不稳定,他不能喝太多。
近乎只够打湿唇瓣的量,却让他满足得轻轻叹息。
好暖啊……
好像,好很多了,肚子没有那么疼了。
“唐经纪,你在这里做什么啊?”有两个场工从他身边路过,问话的语气不善。
“我……”唐砚之有些手足无措地收起水杯,哑声说,“我喝点水……”
只喝一点,他没有喝很多,应该不算浪费。
不对,也是浪费的。
他这样的人,用什么都是浪费的。
他说了声对不起,就提着水壶站起来,沿着河边想往回走,没有听到身后两个场工在交头接耳。
“喝个水这么偷偷摸摸地干嘛,感觉没有好事。”
“难道他在水里放东西了?”
“我觉得有可能,他之前不就害得自己的艺人差点失血过多死掉……”
“这样的经纪人顾昀怎么还留着啊!”
“走,咱制止他去!”
唐砚之走得很慢,隐约感觉有人在快速靠近他,他想回头看看,却感觉到手里的水壶被人劈手夺走了。
他被带得踉跄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又被身强体壮的场工叫喊着在肩膀上推了一把。
他没有防备,身体摇晃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到了河边,他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步伐。
他没有力气了。
身体接触到冰冷刺骨的河水的一刹那,他的整个腹腔好像撕裂开了一样的疼,连带心脏,好像也被水流化成的冰锥狠狠地戳穿了。
他会游泳的,可是他没有力气,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谁能来救救他呢?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应该…不会有的。
很多人…都厌恶他。
那……
—
“学妹!”陈硕提着一壶鸡汤,在片场转悠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了辛愿。
辛愿惊讶地站起来:“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陈硕笑了笑,说:“我来给你们送温暖,好久不见了,学妹,喝鸡汤吗?”
陈硕笑容轻松,辛愿却对他的突然出现十分敏感:“你是来找唐砚之吗?他怎么了吗?”
陈硕的脸瞬间僵了僵,随后叹了口气:“是啊……给他补补身体,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下去。”
“什么叫喝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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