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张瑞撅着屁股睡意正酣时,远在阳曲县外,郭氏坞堡内。
人工挖掘的鱼塘内养着种类繁多的鱼苗。周围点缀着各种景观植物,在晚春的微风中抽出嫩绿的枝芽。
好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尤其在这战乱不断的并州,显得格外珍贵。
平静祥和的氛围被一阵密集而又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围聚在一起争夺鱼食的鱼群受惊纷纷潜入水下。
垂钓者顿时失去了兴致,缓缓收起鱼竿,皱着眉头说道:“老夫教育过多少次,遇事沉着冷静,才能临机决断,方策精详?”
郭淮留下一众心腹,独自走到自己这位深谋远算的祖父面前,恭敬的行礼问安。
郭全见此才稍稍满意,急促却未失冷静,是可托付大事之才。遂退去身上蓑衣,带着郭淮走到旁边凉亭内坐下,问道:“何事不能决?要来麻烦我这把老骨头?”
郭淮这才恭敬的道出缘由:“祖父,孟县贼种种事迹,孙却不能解。唯恐决断失策,祸及全族。”
郭全点点头,道:“此贼确与一般流寇迥异。其言蛊惑性极强,若汉室不及时发兵。某恐并州不为汉室所有。”
郭淮还是第一次听到祖父对孟县贼如此高之评价,诧异不已。问道:“若如此,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吾族岂非危矣?”
郭全对自己这名孙子的见识愈发满意,说道:“吾已致信并州刺史丁原,详谈此贼之害。若丁建阳还有一丝大汉官员的担当,亦会派兵肃清此贼。”
郭淮对此却不大抱有希望,说道:“祖父若还是大司农,建言丁建阳定不敢不从。”
“但如今他一心只想带兵进京。仅看他不来太原,反驻兵河内便可知,他无心并州事物。若无汉庭中枢建言。他丁建阳恐无心理会这边陲之地的本分小贼。”
郭全默然,知道一切恐如自己孙子所料。即便郭全自己,亦不过是尽人事而听天命。
沉默片刻,郭全问道:“孟县贼子又行何事了?”
郭淮自袖口取出一份请柬,说道:“阳曲县令邀某前往县衙赴会。却只字未提欲谈何事。”
郭全取过请柬看了一眼,断言道:“此乃孟县贼授意。必是欲谈豪强所匿户籍之事。”
郭淮赞同,继续说道:“崔县君性情软弱,屈身从贼乃是情理之中。孙本不欲理会,然今晨便闻孟县军昨日已破李氏坞堡。族长李成枭首,挂于县城东门。”
郭全终于知道为何一向冷静的孙子今日如此急促。实在是孟县贼的战力太超过常人认知了。
戒备森严、固如金汤的坞堡就那么轻易的被一股而下了。
“关键在于孟县贼出兵多少?伤亡如何?”
郭淮一脸凝重答道:“祖父,这正是某忧虑所在。孟县贼大军皆在营中犒赏,未曾出动。”
“后某曾派人接近李氏部曲。孟县贼亦未阻拦。”
“据李氏族人言,孟县贼军不过一曲,其中还有两屯一直在压阵未曾出动。短兵相接不足一个时辰,一名悍将身披铁甲冲上墙头,只身斩杀十数人抵近族长李强身边,一刀将其枭首。”
即便以郭全之老谋深算亦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亦就是说孟县贼只出战三百贼子,不足一个时辰便彻底击溃固守坞堡的李氏?
同为豪强,郭氏即便比李氏武德稍强,亦不会有多大差距。
郭全、郭淮都清楚。即便郭氏全军上阵,亦不可能一天内攻下李氏坞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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