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续主动开口道:“明日奉先便要尽起大军蚁附攻城了。”
张辽大惊失色,说道:“贼众士气正盛,战意未消,如何能顺利攻城?”
魏续无奈,说道:“奉先因怒兴兵,某亦无可奈何。此战凶危,某恐大军兵锋稍顿,贼子便会来劫营。到时兵荒马乱,照顾不得文远周全。明日便将尔送去狼孟县城修养。”
怎会如此?
连将领都对此战如此悲观,那基层士卒士气该是何等低迷。
明明几天前大军还是连战连捷,骄兵悍将,意气风发。
可自从一纸调令过来,大军北上太原以后,就急转直下。
先是情报不明,折了铁骑。
又是初战不利,因怒兴兵。
难道以奉先飞将之才,亦要折戟于此?
张辽不由得就想起当日站在房门上那个年轻贼首。
眼角青涩,似乎尚未加冠。
身体瘦削,绝非悍勇之辈。
但就是这个娇气孱弱的身影,在战场上出现的瞬间。
贼众三军士气大振,欢呼声响彻战场。
将士狂呼酣战,奋勇向前,不退半步。
就是在这个纤细的贼首带领下,孟县贼子一再挫败并州大军。
其究竟有何魅力,竟得士卒百姓如此爱戴?
仅因其一句“上,杀了他!”士卒竞相赴死,视武力威胁于无物。拼死也要在自己身上砍下一刀。
想着那群悍不畏死的士卒,张辽觉得身上的伤痕又在隐隐作痛。
若有机会俘获几名贼子,定要详细盘问一番,以解心中诸多困惑。
呆了一会儿,魏续便主动告辞,道:“文远且安心休养吧,明日一早某便差人将尔送至狼孟,某去巡营了。”
看着魏续远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张辽蓦的心口一紧,有种奇怪的预感,今日一别或许日后再难相见。
难道明日之战,魏续有生命之危?
有心想要提醒魏续谨慎应敌,却难以起身,只能默默看着魏续离开的地方,一片黑暗。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十名士卒便来到张辽帐内,与张辽亲兵一同收拾行囊,前往狼孟。
当张辽躺在一辆牛车上缓缓离开军营时,正逢大军主力尽出。
看着空空荡荡的军营里只剩下一群伤兵,张辽心中不安感愈发强烈。
此时一旦再有一支叛军出现,毫不设防的大营内一切物资都不再为并州所有。
可偏偏并州大地,最不缺的就是叛军。
西方的匈奴叛军,南方的白波叛军,东方的黑山叛军,任意一方稍有远见,就不会放弃此次天赐良机。
张辽此时亦只能祈祷,匈奴、黑山和白波当中尽是酒囊饭袋之辈,目光短浅,才不过一郡之地。
可孟县贼子显然不似如此短视之徒,当真能让并州军如此安稳?
战局凶危难测,张辽又不禁为自己迷惘。
若大军尽覆于此,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丁原绝非明主,并州烽烟四起,自己将投身何处才能于这乱世安身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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