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蒂尔看着面前站立的男人,看向阿格莱亚银色,柔声说道:“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雅各说。”
阿格莱亚点点头,绑好绷带后起身离开了木屋。只是,关门前,他看见了父亲的表情,有些复杂晦涩。
门关上后,阿格莱亚走到一棵橡树下,坐了一会儿。
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哪里怪,她又说不大上来。
她从未见过自己舅舅驯龙,老实说,自己这个舅舅在家族中的风评并不好。母亲还有其他的亲戚都说他是个老花花公子。可现在看来,又好像不是这样。
她盯着雪地里那栋破旧不堪的木屋看了一会儿,好奇心如猫一样在她心里挠来挠去。
她猫着腰走近了破屋子,贴在门边听了起来,想听听自己母亲的弟弟究竟要和父亲说什么。
可听了半天,屋内也没有一点声音。她往门缝里看了一眼,两人隔着火堆一站一坐,木屋内的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正当阿格莱亚好奇这两人在搞什么飞机的时候,法蒂尔轻声问:
“你是来杀我的么?”
屋外的阿格莱亚全身汗毛倒立,她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难道父亲和舅舅有什么间隙?
雅各轻笑一声:“说什么呢,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说完,他弯下腰,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指掀开法蒂尔胸口的纱布,发出一声感慨:“又受伤了。”
法蒂尔看着面前的男人,叹了口气:
“你不用装了,我知道是你。我教了你十几年,别说复方汤剂,你化成灰我都认识。”
男人手指一顿,抬起头。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和雅各从来就不是一种人,盖勒特。”
天空中,暴雪如同密集的鹅毛一般,狂舞起来去。
屋外偷听的阿格莱亚瞳孔剧烈收缩,她几乎立刻就要冲到屋内,将法蒂尔救出来,但巨大的恐惧却硬生生地把她压在了原地。
风雪从木缝隙冲进屋内,裹挟的雪花将男人的头发整个的变成白色。
格林德沃坐在了火堆边,问道:“我们多久没见了,德拉塞斯教授。”
“我没算过。”
“我算过,二十七年了。”
法蒂尔:“雅各呢,他死了么?”
“没错,我杀了他。”
格林德沃轻声说道。
法蒂尔呼出一口气,脑袋重重靠在身后的木板上,良久,他叹了口气:“你还在为那件事情生气?”
“哪件事情?”
法蒂尔轻声说道:“我宁愿当年落崖的是我,至少可以不用看见我唯一的学生一步步的堕落成魔鬼,盖勒特。”
“你以为我是因为个人恩怨这么做的?不,德拉塞斯教授,我只是做了你期望我做的事。”
盖勒特十分平静地轻声说道:“我在改变这个世界。”
“我没让你去杀人,更没有让你去蛊惑人,控制别人的思维。”
盖勒特摇摇头:“你觉得我的那些手下都是因为被我蛊惑才跟我做事的么?不是的,教授。人永远都不会认同和自己不一样的人。”
根本就不是我控制他们,是那些人选择了我。就像你当年选我做你的学生一样。”
“我......”
法蒂尔奋力想要站起来。
格林德沃同情地看着对方,“曾经我们是一样的人,制止战争,改变世界。这些都是你传达给我的理念。怎么,那些记忆都是一次性的,教给我之后你就忘了么?”
“我没有忘。”法蒂尔气喘吁吁,“我这些年一直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没错,四处奔波,收集火龙,向外推销你那一套落后的理论,用秩序维持稳定。什么时候你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了?”
屋内,两人男人都没有再说话,但其中剧烈波动的情绪几乎让屋外的阿格莱亚不能呼吸。
林间的暴雪也愈发得猛烈了,三分钟不到,斜落的鹅毛大雪便淹没了她的膝盖,让她什么都看不清。
法蒂尔:“盖勒特,你有过孩子么?”
格林德沃淡然道:“没有。”
法蒂尔:“我女儿出生的时候,我把她捧在手心,她当时只有一巴掌那么大,但那一刻,我的心态突然发生了变化。
虽然很羞于启齿,但事实是,我觉得自己年轻的理想很可笑。世界是改变不了的,强行改变都会酿出惨不忍睹的悲剧,就像我们年轻时候遇到的那些悲剧一样。
停手吧,盖勒特,我们都不是年轻人了,你也已经五十多岁了,成熟点吧。不管你在做什么,不要再继续了。安安定定的生活,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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